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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的病不太能見風,所以就躺在篷車裡,我也藉機爬到他車上,躺著呼呼大睡。待到一覺醒來,已經又到了下一個安營點。
“醒了?”我爹笑意盈盈地看著我。他雖然面容憔悴、神色疲憊,但嘴角依舊帶著一抹清淺的笑容,讓我感覺如沐春風一般。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坐了起來。這時姜維挑開車簾,對我爹道:“丞相,中軍帳已經準備好了。”
我先下了車,然後和姜維兩個人把我爹扶下車來,三人一路慢行到中軍帳口。我爹突然停了下來,看了看遠方群山的方向,眼神悽離,然後嘆了口氣,鑽進了軍帳之中。
我問姜維:“那是什麼方向?”
姜維面有感慨之色,道:“漢中,定軍山。”
我聽了心中一凜,定軍山,那不就是我爹百年之後吩咐的埋骨之地麼?他怎麼會突然對著那裡嘆氣呢?
或者只是我多想了,他只是對著漢中方向,嘆息此次雖出兵有功,卻依舊未能功取長安就回兵了麼?
“靈兮,怎麼了?”姜維的聲音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沒什麼,有些感慨而已。”我矇混了過去。
當晚我侍奉了我爹睡下之後又去看趙統,他吃過睡過之後,精神好了很多,只是嘴唇還是沒什麼血色。我給他診了下脈像,他除了外傷和多失了點血以外,其他倒無甚大礙。我告誡他,明天開始,給我補血,要儘快好起來。
他笑得志得意滿一樣,還說只要我給他的就一定吃。
不過他很快就後悔自己說了那句話了。
我從第二日開始,紅棗桂圓當歸黃芪給他輪番上,他愁眉苦臉地說他怎麼感覺他自己在坐月子。我說當初我失血過多你就是這麼給我補的,你自己當然也要嘗試一下。於是我就看著他在那裡哀嘆說,千萬不要得罪女人。
大軍退回漢中之後,生活迴歸平靜起來。我依舊每日侍奉在我爹身邊,而趙統身體康復得很快,不久就又回練兵場上指揮部卒了。
經過我這次的胡鬧,趙家軍折了三十多人,還有百多人受傷,所以趙統要重新招一批人替上空缺,新人進來自然也要訓練,受傷的傷愈後也要恢復訓練,所以一段時間之內,他都非常忙碌。
後來我們在軍中見到魏延,他什麼都沒說,看我們的眼光依舊帶著不削。他心裡很清楚,我們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說是他指使人來截殺我們,副將已死,死無對證,他也料到我們無法追究,所以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另一方面,我爹的身體卻康復得很慢。他總是太過操勞,雖然人在漢中,但是朝中奏摺和各類奏報還是每天會送到他漢中的案前。他每本都要親自批閱,最多有時候實在身體不濟,也要我讀給他聽,然後他說我寫。我再三勸誡,他總是不聽,每晚都睡得很晚。
最讓我擔心的是,我爹的食量也在漸漸減少。我知道歷史上記載,他最後故去之前,每日“食不過數升”。可很少有人關心這是怎樣一個漸進的過程,而這個過程,對我來說,就是一種活生生的折磨。眼睜睜地看著他這樣被消磨下去,卻束手無策,無能為力。
劉禪幾次派過使臣過來,詢問我爹的身體狀況,每次也都會賜一些藥材補品。我爹皆是受禮謝恩,我心裡卻暗暗有些不高興。這個劉阿斗,自己不知道用功學習治理朝中之事,都要我爹代勞,他要是會自己處理,我爹也不至於如此辛勞。
我想這次我要是回去,一定會看到又胖了一圈的劉禪。
結果也的確不出我所料。
轉眼冬天來到。我爹的病總算好了大半,因為臨近年關,說什麼也要回去和家人過個年,所以決定和我一起回成都。
臨行之前還特意把府營遷移到漢中南山下的平原,建築漢、樂二城,並增派人馬,加強漢中的防守。
回到成都之時,離除夕僅剩半個月不到。一年不見瞻兒,他真是長大很多,但這麼多時間不見,他一開始看到我爹和我的時候,明顯有些陌生感,不過他小小年紀,已經很懂禮貌,雖然我爹看到瞻兒對他這個做爹的有些疏遠,但是看到孩子這麼懂事,總算也感到欣慰。
我娘也明顯瘦了,她有一大家子要管,還要教攀兒和瞻兒兩個孩子,我這個做女兒的絲毫幫不上忙,就連噓寒問暖都沒有一句,這讓我覺得格外內疚。
我爹也覺得,他是虧欠我孃的。可是,這一輩子,他都沒法償還了。
我早就知道,諸葛孔明,無法做一個模範丈夫或一個模範父親,他身上肩負的是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