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第1/4 頁)
我不敢再往下想。
我就這樣陪著我爹陪了一夜,待到天明時分,他終於有了起色。
我伏在一邊,半睡半醒之際,感覺有人在撫我的頭髮,心中一驚,清醒了過來,抬頭一看,只見我爹眼睛開了一小條縫,嘴角微微噙著笑,正看著我。
“爹!您醒了!”我喜出望外。
我爹“嗯”了一聲,道:“你一直守在這裡?”
我聽他聲音有些嘶啞,不經意地應了一聲,起身給他去倒茶。然後我扶他坐起來,在塌上堆上幾個枕頭,讓他能夠靠著喝。
他抿了幾口,清了清喉嚨,問我:“軍中對我的情況有何反應?”
“我讓姜維封鎖中軍帳的訊息,所以除了當時在場的幾個人和兩個醫官,還沒有其他人知道。”我答道。我自然不會說魏延那檔子事,給我爹徒增煩惱。
隔著氤氳的水汽,我覺得我爹看我的眼神光華流轉,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爹……”我勸他道,“醫官說你要安心休養,不可以在這麼操勞了。”
我爹把水杯遞還給我,輕嘆了一聲:“此次北伐,先聲奪人,若就此撤兵,豈不前功盡棄。”
“可是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您要是繼續進兵,前途不知需多少時日,若是進到關鍵時刻,您體力難支,我軍豈不危矣?”雖然我知道歷史上第三次北伐我爹的確因病退兵,但我並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抉擇還是旁人規勸,既然是一樣的結果,能在這戰場上少呆一天,對他的身體總是好一點。所以還是讓我來扮演這個勸解的角色。
我爹眉目翕動,似乎有點被說動。
“爹,您養好了身體,以後定然還有機會,又何必急於一時呢?”我見有機會,繼續勸他,“對於已經攻下的武都陰平二郡,您可以先安撫當地的氐人、姜人,然後留兵據守,自己率軍回漢中修養,待身體康健、時機成熟,再出祁山也不遲。”
我爹深深地看著我,感慨地說:“兮兒,你若是男兒多好。”
如果是在一千七百多年後,我一定會不服氣地說,女生和男生有什麼大差別,有什麼男人能做到的事業女人就一定做不了。
可是這是在漢末三國,這麼多年來,我很清楚時代的侷限,我很明白我爹說這話的無奈。
“即使兮兒是女兒之身,也可以為爹分憂。”我握住我爹的手,“但是,爹,您不能不顧惜自己的身子,未有舍,何有得,退兵吧。”
我爹疲憊地閉上眼,把頭靠在枕頭上,嘴裡喃喃著“未有舍,何有得……”。半晌之後,他淡淡地說:“天亮後升帳議事。”雖然言語中不見波瀾,但我卻分明從他臉上看到了不甘與無奈。
我給我爹又喝了一次藥後睡下,一直到巳時才升帳,我爹向眾文武宣佈了張苞的死訊,以及他自己病重不支,難以維持,決定留兵二郡,領本部退兵的想法。
帳內各人見我爹的樣子皆搖頭謂嘆,覺得退兵之舉雖然有些許可惜,但也是必要。只有魏延,一聽“退兵”二字,差點沒直接從自己的位子上蹦起來,耐著性子聽完我爹說的,踏出列伍,對我爹拱手一揖,道:“丞相此話差矣。”
我爹眼中掠過一絲精光,語氣卻還無力,問道:“文長何出此言?”
“北伐是先帝之遺願,何況興復漢室乃天下之大任,又豈可以一人之故而廢之?”魏延看上去恭敬,實則態度生硬,“末將願領人馬,繼續北往,討伐曹魏大軍,早日還復長安。”
“魏延你太過分了!”姜維也踏了出來,厲聲指著魏延道,“丞相體力難支,你這個時候要領兵,究竟意欲何為?!”
魏延冷笑一聲,“伯約將軍曾為魏臣,是否不想看曹魏受創,不想讓我軍還於舊都啊?”
“你……”姜維氣得滿臉通紅,“維昔日的確為魏臣,但自從拜入丞相帳下,無不盡心竭力,倒是魏將軍你,在軍中多有怨言,如今又要分兵,用心叵測,眾皆可見。”
魏延毫不退讓,“魏某自跟隨先帝……”
“好了!”我爹一聲斷喝,兩人都閉嘴不談,但也因為那樣高聲一句,我爹又開始咳嗽起來。他咳了一會兒才停下,強打精神說:“退兵之事,容我再思慮。眾等暫且先退,謹記切不可洩露我患病之事,使曹魏乘人之危。”
眾人領命,陸續退出營帳。魏延還不死心,想要再多說幾句,我爹閉目側首,羽扇輕揮,讓他退下,魏延見狀也只能負氣而走。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我才敢上前去,扶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