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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就我需要休養,您不需要麼。”我抖開手裡拿著的披風,給我爹披上,“夜寒露重,您這樣會搞壞身子的。”
我爹低低地“嗯”了一聲,依舊面帶愁容。
“爹剛才仰望夜空,是在觀星相麼?”我問。
我爹一聲嘆息,“將星黯淡,子龍恐怕……”
“人各有命,爹您不要太難過。”我安慰道。
“當初隨先帝爭得三分天下之臣所剩無幾,未料子龍如今也要隨先帝而去,要興復漢室,還於舊都,是難上加難啊。”我爹拉了一下披風,面上愁容不減。
我看到他那樣子,突然感到心疼:“爹,您既然精通天文星相,難道看不出漢室氣數……”我本想說“氣數已盡”,但我爹霎那間眼中射出兩道精光,銳利如鋒,讓我生生把後面兩個字吞了下去。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他語氣有些生硬。
“可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又何必如此執著呢?”我對他的執著實在看不過去,他根本就是在折磨自己。所謂三顧之恩,託孤之重,我爹這幾年兢兢業業,鞠躬盡瘁,要說還也還清了,甚至加倍還清了,我爹這又是何必,難道真要死而後已才甘心嗎。
“夜深了。”我爹重新轉過身,雙手反翦,背對了我,“去睡吧。你這樣太傷身了。”
我想再勸幾句,但也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那,爹也早點睡。”
他嗯了一聲,卻沒有動。我離開院落,卻三步一回頭,只見他始終保持著那樣的姿勢,猶如一尊白玉塑像,飄逸靈動,卻帶著刻骨的寂寞清冷。
農曆九月的成都,早晚都有點寒意。
我爹依舊起早睡晚,最近他又忙得不可開交,在調集糧草人馬,準備再度北伐。就連瞻兒和我娘要見他,都很難。
他第一天回來的時候,抱著瞻兒逗弄了一會兒。瞻兒根本不記得他,一開始還不要他抱,眼睛骨溜溜地對他看。
雖然他嘴角還是保持著一個微笑,但我看到他眼中深深的失落,自己的兒子把自己當作陌生人,他為這個漢室基業實在付出了太多太多。他並不是不愛我母親,並不是不愛瞻兒,他為國家而放棄的一切,而生出的無奈,又有多少人能看見。
我現在的身體至少能讓我勉強抱起瞻兒坐在自己身上,我教瞻兒叫“爹”,然後教他“瞻兒乖,爹爹抱。”
瞻兒一直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沒過多久就對我爹沒有那麼陌生了,最後他張開手願意讓他抱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了我爹眼裡藏著的晶瑩淚色。
可那次之後,雖然我爹盡力勻出時間來看看瞻兒,可父子倆能接觸的時間,平均一天半個時辰都不到。隨著軍事各方面的準備趨於完備,他愈發忙碌起來。
那天早上他正和幾個武將在議事堂中討論出兵的事宜,突然一陣風從東北角刮過來,說來也奇怪,僅是一陣風而已,竟然把庭前的一棵松樹吹折倒地。
我聽到外面聲響的時候覺得不妙,沒有多想便感到前堂,只見我爹臉色發白地看著倒在地上的松樹,說:“這……這陣風,定要折損一名大將……”
他話出口,旁邊幾個武將,尤其是魏延,看上去並不相信我爹所說。我爹沒有理他們,神色悲慼地閉上眼,口中喃喃道:“子龍……”
他話音未落,外面就來報,說趙統和趙廣披麻戴孝,求見丞相。
我爹兀自無奈地搖搖頭,手執羽扇招了一下,意為讓他們進來。
趙統和趙廣身著白衣布裳,都哭著進了前堂,見到我爹,雙雙跪了下來。趙統說:“家父昨夜三更,病重不治,殯天而去。”
雖然已經料到,但聽到確實訊息的時候,我爹還是難抑心中悲痛,往後退了兩步,幸好及時被姜維扶住。
“子龍身故,國家至此失去一棟樑,我失去了一條臂膀啊。”兩行眼淚從他眼角滑落,他腳步有些踉蹌地重新回到桌案邊坐下,手抵著太陽穴,神色疲憊,對兄弟兩人說:“你們兩人先去宮中向陛下報喪吧。”
兄弟兩人應聲告退。就在兩人要出丞相府的時候,被我叫住了。
“趙統。”我走過去,“小廣,你們,要節哀順變。”
趙廣點點頭,道了句謝,然後看看他哥,說:“我到外面等你吧。”說著便往外走去。
“阿承,你……不要太難過。”我拉起他的手,僅僅握住。
“我沒什麼大事。你放心。”他的眼眶有些紅,明顯是哭過的樣子。
“別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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