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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路。
很多人倒斃在這條“黃泉路”上,還沒有倒下、還有些許力氣的男女,在挖路邊的草根、剝道旁的樹皮果腹。雲端看見一個衣服破爛、皮黃骨聳,滿臉流能惡瘡的小乞丐,趴在地上吃東西,她走近一看,才知道小乞丐在捧著一堆糞便,吃得吧嗒作響,吃得滿頰盡是。
——或許是他太餓了。
雲端忍不住彎下腰,扶住安東野嘔吐。
安東野一動不動,他的眼睛炯炯有神,正在盯著小乞丐看。
那是一個十三、四少年乞丐,身材消瘦單薄,長髮亂蓬蓬的,血膿滿臉,他一邊顫顫悠悠,搖搖晃晃地走來,一邊不停地咳嗽哀求道:“好心的叔叔伯伯、哥哥姐姐,給口吃的吧……”
雲端只看了一眼,就心生憐憫,滿是同情的吩咐“有所不為”何樂:“小樂,把我們吃的分給他。”
何樂不是很樂意的面帶難色道:“大小姐,我們也就剩下兩張薄餅了……”
雲端伸手將何樂手裡的包袱拿過來,就要上前救濟那少年乞丐,忽然就聽安東野問那少年:“屎好吃嗎?”
少年乞丐咧嘴笑,咳道:“味道還不錯,你要不要嚐嚐?”
安東野口中說:“好。”然後他飛撲過去,按倒了那少年乞丐,去搶奪他手裡那捧屎。
那少年乞丐用力掙扎踢打,安東野一雙手臂像鐵箍般抱住他,就是不撒手。
兩個人在近到可以感覺到彼此心跳和呼吸的距離,閃電般一攻一避,指來掌往,一路扭打滾下山坡。
就為了一坨屎。
“那個小乞丐很有些可疑,像個練架子。”諸葛喜是老江湖,追隨大龍頭最久,籌謀劃策,卜算繪圖,排兵佈陣,不做第二人想,老爺子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經驗老道,閱人無數。
“我覺著那個安東野更可疑,霍祥雲那狗賊的外孫,如何會好心腸的幫助我們?”彭怒是大龍頭的“影子”保鏢,忠心耿耿,嫉惡如仇,勇於拼命,懶於動腦,是“大風堂”的第一悍將。
“安東野莫不是姓霍的安插在我們身邊的奸細、找機會將我們一網打盡?”梁哀乃“太平莊”名宿“風緊扯呼”梁跑跑的高足,雲飛揚少年時曾拜在梁跑跑之母“溜之大吉”梁炒炒門下學藝,算起來梁哀是雲飛揚的師侄輩,輕功一流,卻一直是黴運當頭,萬事難成。
“安東野這小子路數不正,我們還是防著他些好。”何樂的父親“有所為”何不為原是雲飛揚的老部下,早年貪圖富貴,賣主求榮,將雲飛揚首告官府下入大牢,雲飛揚出獄後當眾殺死叛徒何不為,卻又以德報怨,將他身後留下的遺腹子何樂收為養子,視為親生;何樂天生樂天派,精於幻術,是個人才。
“你們太多慮了,安東野一直是幫著我們的,如果這些天不是他帶著我們和官軍周旋,我們而今的處境就更艱險了。”孟東堂開鏢局起家,是大龍頭的開門大弟子,為人處事穩重老練,能容善忍,顧全大局,有將帥之風。
“畢竟安東野不是我們一路的人,還是先下手為強,除之而後快。”熊東怖殺豬屠戶出身,性情狂暴,作風彪悍,手段兇殘,行事霸道,兩軍對壘從不留殘敵更不留餘地。
六個人最後都望定大龍頭,等待雲飛揚的意見。
雲飛揚既未同意,亦未不同意,他只說了四個字:“且行且看。”
——大風旗下有很多的能人異士,供大龍頭驅使排程,雲飛揚眼前的這六個人,更是能人中的能人,異士中的異士。身為十萬之眾的領袖,大龍頭所需要做的,就是聽取整合身邊這些精英高手的意見,再做出正確的判斷,提出正規的方略。
雲飛揚這樣說,其餘六人就不再有意見。
他們一向以大龍頭馬首是瞻。
刀山火海,槍林箭雨,水深火熱,龍潭虎穴,只要大龍頭一句話,他們義不容辭、義無反顧地勇往直前,百折不撓,更百死不悔!
雲飛揚就是有這種領袖氣質,龍頭氣勢!
很快,被大家議論的核心人物安東野灰頭土臉的一個人回到了坡頂,他的臉上有滾動中尖石和樹枝的刮痕,衣服也劃破了好多道,身上和手上都是黃色的泥和白色的土。
坡下那個乞丐少年從地下爬起,回身深深、森森,狠狠、恨恨地看了坡上一眼,轉身投入逃難的人群。
狼狽登頂的安東野,看著雲端傻笑,就像一個在外面打架做錯事回來面對大姐姐等待責罰的大孩子,傻氣的有些可愛,可愛的有些傻氣。
在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