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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的釵骨上盤著一隻簡約的蝴蝶,那一夜穎兒在園子裡對著月亮發呆,幾乎可以忽略南宮玉樹的存在。
南宮玉樹捧一把月光浸著“蝴蝶釵”的溫柔,遞上她微愁的眼,柔柔地道:“如果蝴蝶是你唯一的缺陷,從現在起它就停在你的生命裡,陪你終老。”
穎兒交集的目光在未婚夫和“蝴蝶釵”之間迴圈,有措手不及的驚喜,微笑,微笑中淚從眼角落下,她低頭。
南宮玉樹有些疼惜地抬起她的下巴,第一次親密地聞到她落寞的體香,竟然有些緊張。
“不是應該高興嗎?你總是這麼讓我捉摸不透,你的悲喜來得太快,會讓我混淆了哪一個是你原來的模樣。告訴我,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的蝴蝶夢,好嗎?”順水推舟地,南宮玉樹開啟了長久以來唸念不忘的話題,他知道,一直以來無論自己怎麼確定自己的身份,都比不過她給的一個肯定,他只要她點頭就好。
然而,她點頭,又搖頭。
穎兒背轉了身,那背影讓南宮玉樹覺得渺茫,怕化成流沙從指縫融化。
南宮玉樹暗自哀傷。
“那你至少會從此留在我身邊,我們可以有一輩子的誓言,對不對?”少年追問,心有不甘。
話一出口南宮玉樹感覺到她的顫抖,不寒而慄。南宮玉樹沉默,看她悄悄抽泣。
——這個我愛得麻木的女子竟然不敢給我一個肯定!我努力凝聚越來越散淡的目光,試圖從她的眼睛裡找到我想要的答案,然而,她太吝惜,她沒有。
“你清醒一點!他已經死了!溫良玉已經死了!!你為他苦了自己一輩子不值——”南宮玉樹大叫。
忽然間怨恨到極至!
怨恨裡還看見也許坎坷的未來,也許她對他從未認定的依賴,南宮玉樹狠狠地拉過她,那一刻憤怒且瘋狂。他要讓她看見他眼底的渴望,和潰裂的心傷。
——原來我竟如此好強。
穎兒的眉在那一刻皺得解不開,受驚的眼神流露,南宮玉樹震驚,開始悔恨自己的失態。他放開她的手,再沒有開口,但他看見她受驚的眼神背後,有欲說還休的隱憂。
夜靜下來,沒有聲音,兩個少年男女面對面,像雕塑冰冷無言。只是少年不能猜透,她難以用話語表達的哀愁,究竟還有什麼不可告知的理由。
——她是否真心愛我?又是否真會坐上“南宮”家的花轎隨我回“江南”?
觸目驚心的夜,就這樣靜靜地流走。
第一次失去那個愛得不能言喻的男子的溫柔,心中再多的隱痛,穎兒卻不能表露。
——那一晚南宮玉樹的態度讓我害怕,害怕到忘了給他一個堅定的眼神,是我的疏忽。但是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我必須嫁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不爭的事實,就像死亡,再痛苦也要面對。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病魔的死神什麼時候光顧,但至少這個支撐我勇敢走下去的未來,已經被我一點點觸及。
不久之後,也許就在明天,我就能永遠陪在南宮玉樹身邊,做他最溫柔的新娘。
——我最後還是沒見南宮玉樹一面,兩月後,卜瞎子的預言不幸成真,南宮玉樹死於非命,而殺他的人,是一個和尚,一個無法又無天的和尚。
冷北城不可抑制的劇烈咳著,最近“涼城”食客茶餘飯後傳誦著的,都是席家女兒的節烈故事。
“南宮世家”的迎親隊伍,途中經過“朝天嶺”,不幸遭遇當地橫行肆虐已久的山匪“朝天門”;準新郎南宮玉樹被殺,家丁或死或傷,匪首無天和尚見新娘子席小姐色絕無對,掠回山寨,逼娶為壓寨夫人。
小姐穎兒從容對答道:“丈夫先喪,請容妾身以酒祭拜,再奉新人不遲。”
匪首無天和尚大喜,立刻備辦了祭品酒水,送至帳外。
穎兒小姐一身素衣,脂粉簪環盡去,唯留一根“蝴蝶釵”挽發,容光絕美,氣質高華,顧影徘徊,悚動左右,匪首無天和尚驚為天人,對左右言道:“早聽說大戶人家小姐不同一般婆娘,今日可總算見著怎生個不一樣法了。”
席曉穎對墳哀泣方畢,聽聞此言,忽然微微笑而答:“穎兒冰雪節操,今令君等知之——”說罷後退,拔“蝴蝶釵”,用力刺入咽喉。鏤空的釵身碧血如瀑,汨汨地從釵眼中流出來,“蝴蝶釵”拔出,人兒氣絕。
眾匪驚動上前,自其袖中尋得白綾一幅,上有血書數行,曰:“寧可化做蝴蝶夢,何曾墜落溝壑中!”
無天和尚惋惜良久,盛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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