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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花大師側首向“九指神捕”敖近鐵略一頷首:“可以開始了。”
“恩師有勞了。”敖近鐵先向無花大師行了一禮,才語氣威嚴的向身邊一個眉目精細的年輕鋪頭吩咐道:“李代,每位師父都要盤問仔細了,但切不可對師父們無禮。”
那年輕捕快應了聲“是”,與另外一名濃眉大眼的青年同伴,開始向“流花寺”的僧眾逐一查詢。
——這精眉細目的李代,同行公送一個綽號“細心捕快”,他與另外一名同伴,濃眉虎眼的“大膽捕快”桃僵,都是近年來暫露頭角的“六扇門”新秀,被總捕敖近鐵依為左右手,當下兩人一個當面大膽盤詰質問,一個在旁細心察言觀色,配合的熟練就班。
冷北城負手去看庭院角落裡的花,隨意地問道:“大師好像很喜歡養花?”
無花大師笑了。
——笑得像一首需要萬千信徒細讀方可領悟的經卷。
眾所周知,無花大師喜歡種花,種各式各類的花,花都美麗。
月色清輝淡灑,庭院深深,冷若雅美麗的目光從第一株花掠起,到第十九朵花停下,就再沒有移開。
那是一朵豔麗的甚至有些詭豔的花兒。
花兒的生命已然枯竭,卻仍然散發著餘厲,讓人不敢想象它盛開時的怒紅,究竟有多淒厲?
無花大師見女孩兒如此注目那花兒,即溫雅地介紹道:“它叫‘午夜妖姬’,是無花自‘西域’帶來‘塞北’培植雜交的新花種,因為它姿態奇特,大異於中土群花,所以市井中人多戲稱之為‘殺馬特’,可惜的是,這花兒已經幾近枯萎衰敗了。”
若雅回眸向那愛花的年輕和尚投去一瞥,那一瞥,竟是連星光都亮得那麼淒涼,連流雲都不值一屑。
無花大師拈花而笑,安之若素。
兩位新銳捕快李代和桃僵,並沒有交出讓總捕敖近鐵滿意的答覆,“流花寺”的僧侶在昨晚都有不在現場的人證,更缺少作案的時間。
深夜造訪的客人們,在連串的告罪聲中,蕭索敗興離開。
走出寺門的時候,冷北城有意無意的對若雅說了這麼一句話:“無花大師真是個奇怪的人,無論多無味、多無趣的話,他竟都能用最溫柔、最文雅的語調說出來,溫柔的像在吟讀一首詩句,文雅的像是一種歌者的情懷。”
若雅只是笑,甜甜蜜蜜的痴痴笑,美得讓冷北城心隱隱作痛。
無花大師獨居在後院,伴著一園的花。
他回到自己的庭院,第一件事就是去他那朵多年前從“西域”帶到“塞北”的花兒,然後他竟意外的發現那曾幾何時異豔詭麗的枯花,卻奇蹟般地再度盛開了,紅豔豔得有點像女子的唇,整座後院充滿了一股幽怨而怪異的香氣。
那朵花的盛開,彷彿預示著一種不祥的凶兆,那驚人的紅豔,更讓無花大師聯想到血光之災。
就在那朵花盛開的當晚,縣城裡又有一個女子被人殺害在閨房裡,先奸後殺,悄無聲息。無花大師聽到了訊息,也就聽聽就罷了,畢竟與自己已經沒有任何關聯了,無花已經是清靜無為的無花,不再是當年破案無數的“追風鎖骨,玉面神捕”歐陽花歐陽總捕頭了。
那晚,月上中天,那花狂野、張揚地盛開了,豔得怪異,香得幽怨,紅得像血,媚得像妖。
無花大師感到有些困了,倦了,睡意沉沉地在窗前的月下獨立。
不知何時開始,每當那朵花妖豔地盛開時,他便感到睏倦,感到疲憊。
月下僧,夜中花。
月是殘缺的,僧是俊朗的,夜是清冷的,花是詭豔的。
無花大師看向西方,那是家鄉“白駝山”的方向。他的心陣陣哭泣,為一個女人,一個唇角有痣的美麗女人。
——梁驚花,那個美豔如花的女人,他的嫂子。
為了梁驚花,他大鬧“白駝山莊”,他一面與大哥“大漠明駝”歐陽駝惡鬥,一面對梁驚花說:“我大哥可以給你的,我也可以!”
梁驚花冷笑:“你能給我平靜安定的生活嗎?”
他說:“可以。”
梁驚花又冷笑:“你可以給我富貴的生活和莊主夫人的尊貴身份嗎?”
他猶豫了片刻,苦笑道:“我給不了。”
哥哥“大漠明駝”歐陽駝身有殘疾,眼見不敵,那時候梁驚花的眼中,曾有那麼一個短暫的遊離,但她的“花劍”很快就出手了,刺的是弟弟歐陽花。
歐陽花的手臂被刺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