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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轟動朝野的一件事,是小寶哥臭罵了皇上的情人李師師,還烹煮朵頤了她養的一隻價值千金的“西洋”名貴金毛寵物狗。
小寶哥貪玩成性,沒有一點闊少的架子,在民間好評如潮,無論男女都稱其為“相公”,比那些貪肥官紳,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柴如歌當年就是因為在勾欄院認識了小寶哥,並由其牽線搭橋,得到了小寶哥的富豪父親馬耘“掏飽財閥”的全力資助,更投在了小寶哥義父大宦官童貫門下,從而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一舉成就了“富貴集團”。
柴如歌生性陰毒乖張,喜怒無常,仰其鼻息鼻息者眾,但真心好友卻是一個也無。
如果說勉強合得來的,也僅僅這位小寶哥而已。
柴如歌聽了小寶哥風風火火留下的一句話,輕而柔笑笑,攏了攏大紅錦袍,索性閉目養神起來。
要說隊伍裡,最緊張的,要屬劊子手哥舒一休了。
原本這趟紅差,上面的幾位大佬,一直點名讓總執事“一刀斷頭”姜斬,親自來執行;可是隊伍出發之前,不幸的訊息傳來,姜總執事被人暗殺於跟“刑部”衙門僅五十丈遠的暗巷口(參見《血饅頭》卷第六章),不得已,副總執事哥舒一休被臨時授命,披紅出差。
哥舒一休雖然是靠著才做了母親的親妹子哥舒苗苗乳汁賄賂,打通了大宦官童公公這條路,坐上了今天“刑部”四十六名劊子手裡的“二哥”,並由於姜斬的意外被刺,很有可能補升“一哥”,但就事論事,在姜斬沒有調到“刑部”總衙之前,他在同行中,算是資格跟資歷,最深的一個了。
此前,每有重要的紅差,無不是哥舒一休出馬,二十多年來,也從來沒有出現大的差錯,但他從來沒有如今天這麼緊張害怕過。
以往,只有囚犯和家屬驚怕,而不是他哥舒一休。
合法砍人頭者永遠不必驚怕,驚怕的只是那些不合法給砍頭的。
可是,今天,哥舒一休卻是又驚又怕。
他看得出一切的情勢都非同尋常,這個押解死囚的隊伍,每走入一條街,就都彷彿隨時已準備好,隨時都要跟劫囚救人的強敵勁旅,拔刀拼命、血濺長街似的。
他甚至看到了隊伍裡在大內任職的本家宗親哥舒一刀。
他比誰都清楚一件事,這位官居三千大內侍衛總管的宗親,那是皇帝身邊的最後一道護身符,經年跟官家寸步不離,那才是真正的“一哥”,就連蔡京、柴如歌這些大人物,都要稱呼其“一哥”而不名,可是,今天連他都給驚動了,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要有大事發生了。
究竟要發生什麼事呢?
哥舒一休並沒有像一個長舌婦似的,上前向自己這位官居要津的宗親打聽探尋。
他不敢問。
砍了二十多年不知多少英雄好漢、敗類雜種的腦袋了,哥舒一休自然知道,有些不該問的事情,還是裝糊塗的好。
這些年來,哥舒一休當上了“副總執事”後,在他手底下被處決的死囚越來越多,就連扒飯的時候,都會感到一股血腥味;就連洗澡的時候,他從井裡打出來的水照頭淋下,閉眼的一霎間,彷彿也覺得自己是沐欲在豔紅紅的血水中。
因此,他吃不好,睡不安。他患上了很嚴重的頭疼和胃疼的毛病,每次發作起來,都是裂骨蝕髓似地疼。
他的宗兄哥舒一刀跟他說,這是一種報應。
他自己也知道,每次斷送別人性命的同時,他也在斷送自己的壽命和福廕。
自從他在“刑部”任職之後,那些昔日的同鄉、族人、街坊、鄰居,雖然無人敬他,但亦無人敢不畏他。
因為他的手裡有刀,殺人不犯法的“公刀”。
握有生殺大權的他,雖然沒有宗兄“一哥”位高權重,但在市井小百姓面前,他還是很有威風的。
這種威風表現在,就算哥舒一休上妓院招嫖,那些細皮白肉的騷婊子們,極盡服侍之餘,也不敢向他要錢;就算哥舒副總執事到街市買半斤豬肉,那臉肉橫生的肉店掌櫃也會選精肉,恭敬地雙倍奉上,就當順個交情。
這兵荒馬亂的年頭,誰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不會落在的哥舒一休刀口下。
他下刀斷送性命,如何斷送法,則由他控制,如何下刀,也由他自己隨意決定。
如果他想折磨一個人,一刀落下去,就會讓你死不了,頭也沒斷落,人卻一直在嚎,血亦一直在冒,監斬官不下令,他就一直抱刀旁觀,只等犯人乾耗哀號,哭等血流盡人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