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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身上掏出一小瓶酒,又放下兩個奇形怪狀的杯子。
“安娜,上次給你喝的,是露酒。”他說。
“這次,我好不容易搞到一點兒葡萄酒——這可是我的個人發明啊!呵呵,今日你我無事,正好品了這一杯。”就好像是老友敘舊,可他的語氣,分明是無限唏噓。
“我……知道。你不想喝酒了。再也不想……”他慢慢地說,彷彿故意放慢語氣,是為了忍住悲傷。
“這樣吧,我給你唱首歌。追求你的時候,還沒唱過吧。我歌喉很好的。”吸了一下將要隨眼淚湧出的鼻涕,他強撐出一個笑容——縱然那看起來更像是苦笑。
“是魔法歌謠。你的話,應該能聽懂。名叫‘歡愉的節奏’,是杜澤爾老師教我的。”
他笑著,笑得是那樣幸福,笑得是那樣溫暖,可眼淚,卻彷彿斷線的珠子,不停向地面掉落。
“好了,不說了,我……哎?我?這眼淚……對了!對了,是為了讓你身邊的花兒能快些長大啊……”
他想停止絮叨,可他發覺自己好像停不下來了。
“呵,你一定會覺得我像個老頭子,說個不停。但拜託了,只有今天,請聽我說吧。”
……
許久,他才擦乾眼淚,從那個地方離開。
走到桌子邊,拉開椅子坐下,他立即開始一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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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
不知為何,這一天,德古拉斯的狀態十分不好。他總是無法集中精神去面對這堆積如山的檔案。
比起平日超高的效率,他一整天結束,也只是處理掉不多的文案。不僅如此,還異常疲憊。
“不行啊,這樣不行!”一天結束,他揉著發痛的眉頭,看著手邊僅僅兩寸厚的文案,意識到自己的異常,他決定出去走走。
“去哪裡好呢?茶館?不合適——那麼去哪裡呢?”他想著,那間茶館不歡迎心情沮喪、躊躇不前的人,而自己能去的地方又沒有哪裡,想來想去,能去的地方也只有……
“唉,算了……隨便走走吧。”最終,他嘆一口氣,向著那片熟悉的森林走去……
目的地,是森林之中那一間狹小的木屋——也是平時杜澤爾可能出現的唯一地點。說白了,他想碰碰運氣。可惜——
空空如也。
也不知這間屋子是被杜澤爾放棄了還是怎麼的,這間屋子裡沒有任何的東西,角落裡結滿了蜘蛛網,彷彿已經廢棄很久了。一拉開門,吱呀~一聲,衝出一股灰塵,嗆得德古拉斯整部開眼。
他只得暫時退出去,稍等片刻後,煙霧散去,他才將腦袋探進門裡。
的確是空空如也。德古拉斯嘆了口氣,再次確認裡面什麼也沒有之後,便頹頹地離開了。
“門……沒必要關了吧,反正他不會回來。”離開時,德古拉斯自言自語。
杜澤爾其人,超脫世俗,來去如風,就算這片大陸上唯一的學生,也經常是想找找不到人,為此,德古拉斯也曾煩惱過。
煩惱著煩惱著,就習慣了。漸漸地,他也開始變得大無所謂起來,凡事不輕易掛在心上,有什麼挫折、艱難,也才得以度過。
“是我不該這樣撒嬌。”轉眼間,他又來到了父親的墓前——並無遺骸,只是他為拉蒂茲樹立的墓碑。上面是他親手為父親刻上去的此生唯一,對父親來說是有生之年未及享受的一點孝心。
現在,他就站在這一座碑前,訴說心事。或許只有石頭,才可以靜靜地聽你說完所有的不悅、一切的委屈以及諸多不順心、不如意之處。因為只有石頭,沒有煩惱。
更是因為很久以前,其實他也幻想過,有一天能夠這樣跟父親說說心裡話,希望父親能夠好好地聽自己,哪怕一句話,早就想的。可那一天終究還是沒有到來,自從“那一天”以後,父親最後一次跟自己好好說一句話,就是廢棄教堂的那一次了吧。
一次相見,便成永訣。
他不曾想過,那個孤獨的背影,那個高大的父親,有一天會倒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竟然眼睜睜看著那個父親——那個強大如斯的父親死去?
他想也沒想過。可事實是,如今他腳踏父親的墳墓,能夠滿眼蔑視地踐踏他的碑文,而老父親卻無能為力。
這,便是生者的權利。
“你太弱了,所以死亡。這也是你說的。”
不知為何,只有在這裡,德古拉斯無論心中如何難過,都會變得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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