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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穀神通躲避萬歸藏的追殺,曾自汙混跡倭人之中,也曾到了東瀛。這處小鎮上,便有東島的人隱藏其中,作為一個隱秘的據點。
當年魚和尚便從此處通音信,將他面對萬歸藏的感受一一詳細告訴穀神通。
而這一次,他卻需要穀神通,將李志常詳細的生平事蹟查出來,這世上除了大內皇宮,恐怕也只有東島才能存有李志常的生平事蹟。
其實就算西城也僅僅知道梁蕭還有一個有半師之誼的高手,因為梁思禽不太喜歡追究以前的事,更是一個注重實際、當下的人。
東島之人和他的仇恨,便是來源自先人,在梁思禽看來兩邊本是淵源頗深,卻最終勢同水火,殊為可惜。
等魚和尚下了一座小山坡,遠遠望見這無名小鎮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然後他聽到了一陣琴音,茫茫渺渺,似從九天洩落,又彷彿自雲霧深處冉冉升起。
仔細一聽,卻又淡不可聞。
琴音在飄渺中,在有無間。
魚和尚嘆息一聲,盤坐起來,他知道這琴音除了他自己,恐怕沒有第二個人聽得見。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下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誦經聲,自魚和尚口中源源而出,響徹天地。夕陽的金光披在他身上,好似佛陀。
即使以大金剛神力催發的禪音,也阻隔不了那琴音的侵入。
若淙淙流水。悠悠而來,卻又沒有幻化在天地間,彷彿從人心底響起。
若無五蘊皆空的佛法是阻擋不了的琴聲的,和尚並無五蘊皆空,也是肉~身凡胎,自然也不能夠不聽到這琴聲。
佛家的武功到了至高境界便是無法無相,而道家亦有無相之說。
這琴聲正如道家之無相。繩繩兮不可名,復歸於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象之象。是謂忽恍。
琴聲本來是沒有的,但在和尚心裡是有的,如此高明的琴聲,便是以人心為弦彈奏出來的。和尚縱未見其人。也不得不佩服其能,此人的武功,縱還未領教,也定當渺渺茫茫,不可測度。
生平所見無非李志常、萬歸藏、穀神通方可與之坐而論道,和尚還差那麼一大截,除非和尚的大金剛神力能到那空明圓覺的妙境,否則和這人琴音相比。他的禪音始終落於下乘。
琴音消失了,和尚也止住了禪唱。但他的心裡沒有半分放鬆。
因為那人要來了,這不是什麼感覺,而是直接看到。
一乘小轎由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分別身穿黑衣和白衣的轎伕抬著,正朝著山上飛掠而來,這等輕功,幾乎可謂乘虛御風,因為兩個轎伕每一次起落,都相隔十丈之遠。這等功夫,足以在江湖上揚名立萬了,但也只是兩個轎伕而已。
小轎前面還有一個人,是一箇中年人,背後露出一截刀柄,身形壯碩,右手的繭子十分厚實,雙目之間,神光閃爍,好似天山星辰,可見此人內力之厚。
此人若在江湖上有名號,也一定是第一流的刀~客,而此刻只不過是一個隨從。
來人架子之大,恐怕比東島四尊之一的葉梵還要勝過不少。
清風呼嘯,草木搖曳,萬物蕭蕭之中,小轎停在魚和尚五丈遠處。
隔著如薄霧般的轎簾,魚和尚隱約瞧見轎子裡面是一個年輕的姑娘,轎簾分開,這位身穿鵝黃綢衫的姑娘緩緩走了出來,雖然面籠輕紗,也足以見得十分的標緻,身形苗條,長髮披散,如烏黑的瀑布一般,用一根銀色絲帶輕輕挽住。
縱使九天仙子,也未必有這個姑娘一般的出塵氣質。
魚和尚口宣一聲佛號,郎聲道:“不知這位姑娘找老僧有何事。”
那年輕姑娘,斜睨帶刀的隨從一眼。
似乎懶得開口,讓隨從代勞。
帶刀的隨從朝魚和尚拱了拱手,自報名號道:“小人裴玉關見過大師。”
魚和尚雙眼微眯,沉聲道:“老僧雖然久離故土,也知道河東裴家的‘滅焰刀’大名,不知施主和河東大俠裴老令公如何稱呼?”
裴玉關緩聲道:“正是家嚴。”
魚和尚道:“是了,老僧雖然久居扶桑,畢竟耳目不盲,知曉柳生流的高手柳生一劍東渡中土,三月之內,連挑十一位一流好手,十一戰皆勝,最後卻敗在河東裴家的一位高手手上,莫非就是施主?”
裴玉關露出謙遜的神色,道:“沒想到這事還能入大師的耳朵,當真三生有幸。”
那面籠輕紗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