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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這位手握重兵、挾制天子的大將軍,竟然以害怕幼帝懷念都城為由,下令焚城,並下令周圍兩百里內的居民全部遷走,對違者只有一個字:殺。
千百年的浩大都城就此遭到毀滅性打擊,“宮室焚蕩,民庶塗炭,百不一在。”當天縱之才曹操率軍打回洛陽時,偌大的洛陽,竟然敗壞到無一處能遮雨的房子,皇帝老子仍然只有站在曹操的軍營裡,幾乎就站在曹操的刀斧手面前,戰戰兢兢接受數十個破爛得跟乞丐沒兩樣的百官朝拜,其慘狀千古無二。
幸虧曹操的兒子曹丕偏愛洛陽,在登基之後耗費巨資重建,才使洛陽得以再以都城之姿出現。隋朝楊堅從長安起家,一統天下,卻因為受不了長安那一幫助他起兵的大門閥們漫天要價的獅子大口,一怒之下定都洛陽,使洛陽得到空前的重視,迅速發展起來,重新成為全國首屈一指的大都城。
洛陽既不像長安那樣有四塞之固,又沒有南方城市的繁榮發達,卻有一項得天獨厚的條件:地利。算起來還要歸功於周武王,當年丈量天下,認為洛陽地處黃河中游南岸,跨伊、洛、澗幾條河流,北倚邙山,南對伊闕,東據虎牢,西有崤阪,又恰恰為“天下之中,四方入貢道里均”之處,有水陸交通之便,是為形勝之地。
是故後世凡以長安為都者,洛陽則為陪都;洛陽為都者,長安則為陪都。
當今的太宗皇帝仍以長安為都,然而天下太平已久,禍亂中原的西域匈奴已被唐軍殲滅,長安的軍事地位已大不如前。況且關中雖素來號稱八百里秦川沃土千里,但在此地上已經歷了太多的戰爭殺戮,搞得生靈耗盡。皇帝陛下尚且不得不常年“就食於洛陽”,重要軍國大事,許多都是自洛陽發出的,因此在天下人心中,洛陽已逐漸取代長安,成為新嚮往的中心之地。
此時正是貞觀十九年的十一月中旬。四月間起兵遠伐高麗的大軍到此刻已全部退回關中一帶。這幾個月來,捷報頻傳,天下稱頌皇帝陛下聖德所致,海內歸心。
然而太宗皇帝自己卻知道,此次征戰損兵折將,只是打下了區區的牟城,幾十萬軍隊竟與幾萬高麗將士相持不下,其實已經是輸了。自左武衛將軍王君愕殉國的訊息傳來,年僅五十三歲的一代雄主再也承受不起挫折,當晚便臥床不起,一下子如老了二十歲一般。
他心中隱隱感到,當年那個百戰百捷、威武蓋世的李世民正一點一點從自己身體裡分離出去,漸漸消散在將這天地籠罩的綿綿秋雨之中。不世英雄,終也有油盡燈枯的一天。
但無論戰況究竟如何,三軍將士是要犒賞的,天下也是要大赦的,這都是當務之急的國事。病中的太宗皇帝連著三道黃鍛密令,命正在定州監國的太子星夜趕赴洛陽,主持慶賀之事。此時的洛陽城已經在禁軍的重重保護之下,外城的厚裁門、定鼎門早已關閉,只留下西面的建春門與南面長夏門還允許進人,內城的右掖門、龍光門、賓耀門則已完全關閉,非持通令擅闖者格殺勿論。
城中天黑以後宵禁,幾千禁軍官兵日日夜夜在街上巡邏,稍有舉止失措,或是形容猥瑣,或是衣冠破爛,總之一有礙觀瞻的人,統統押到軍屯與獅子橋一帶的軍營裡看管起來。
然而,即便是有這般的嚴令,這些月前往洛陽的人仍是以數萬計——這般大氣的慶功場面,可不是什麼時候想看便能看見的。況且當今天子也將在巡遊中接見萬民朝拜,到時候搶在前面磕幾個頭,回去寫在墓誌上,那就是光宗耀祖的資本。
是以此刻的洛陽,大大小小的客家驛站早已住滿了人,有些地方連客棧的柴房、馬房裡都塞滿了男男女女。地方上的官僚們眼瞧著人越來越多,好多地方已經有人就沿著街面席地而睡,搞得一地狼跡。想要驅趕吧,又生怕在此時激起民怨,這可是在天子腳下,屁大的事就能毀了一世前途,說不定連命都得搭上。
迫不得已,在李家樓、董莊、王莊分別設立了接待之處,將幾千人圍在一起,施捨齋飯,供給住宿之地,才勉強維持將安定的局面維持下來。
宮城北面的熠儀宮裡,一名年老的太監正匆匆忙忙穿過一道道雕樑畫棟的迴廊走道,來到一處緊閉的房門前。他先是膽怯的望望身後,似乎有什麼鬼魅跟在身後一般,咽口唾沫,這才伸出手,在那門上輕輕地敲了兩敲,停一下,又敲了三下。
門內立即有了回應。一個青年男子問道:“是張小年麼?”
那個叫張小年太監躬下身去,低聲應道:“是……殿下,武才人來了。”
那人道:“還不快傳進來?”聲音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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