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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芑雲便替他斟了杯酒,道:“先喝喝酒暖暖身子吧。這雪說下就下,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停。說不定我們今晚可能都要困在此地了。”
那人舉杯仰頭幹了,放下酒杯,笑道:“如此,可攪擾姑娘了。”
林芑雲道:“什麼攪擾啊,我這也是借花獻佛而已。反正皇帝老子的,還怕吃窮了他嗎——未請教老先生尊姓大名,小女子不知該如何稱呼?”
那人摸摸寸長的鬍鬚,望著亭外飛雪沉吟道:“雪似胡抄暗,冰如漢月明——老夫雪月明。不知姑娘是——”
林芑雲知他不肯以真名相告,便回道:“鳳皇佳可食,一去一來儀——小女子鳳來儀。”
雪月明讚道:“好名字,有鳳來儀,也只可你這般的佳人當得。姑娘是今日參加慶功之宴而來的嗎?以前似乎從未見過。”
林芑雲聽他評論自己,偏生一點也不覺失禮,反是心中竊喜,動手為他端來碗筷,道:“是啊。說起來,我也是第一次參加皇家大宴,卻連皇帝長什麼樣都沒見著。真是……哎!”重重嘆一口氣。
雪月明笑道:“你當皇帝是給人觀賞的嗎?真是個小丫頭。你想皇帝長什麼樣?”
林芑雲道:“就是不知道啊。我見戲文裡皇帝一個個都是白鬍子、國字臉、濃眉怒目,身有八尺,能文善武。雖然知道那是裝的不可相信,但沒見到皇帝,總也不能想象他到底長什麼樣。對了,你見過皇帝的吧?”
雪月明道:“見,經常見。皇帝有次還說我跟他長得挺像的呢,你要不看看我,也可猜猜他究竟什麼樣?”
林芑雲道:“真的?”便雙肘支在桌上看他。
雪月明也將臉轉來轉去,道:“看清楚沒有,小丫頭?”
林芑雲凝視良久,忽然探出一手,沉聲道:“把你的手拿來。”
雪月明奇道:“怎麼?”卻見林芑雲眼中閃著不同尋常的光,這光射得他一凜,竟不由自主的將手伸了過去。
林芑雲在他脈門上搭上兩根手指,歪著腦袋,屏神靜氣,似在追尋某種常人無法窺測的玄機。雪月明見她神色肅然,也不說話。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林芑雲道:“你是否近來常常覺得腰腿痠軟乏力,夜有盜汗?”
雪月明驚異地道:“正是。你通醫術嗎?”
林芑雲不答,又把了一陣脈,道:“嗯……是否數日不思飲食,而又數日食而不飽?”
雪月明點頭不語,任由她把著。只見林芑雲臉色越來越白,忽而抬頭道:“請把舌尖伸出來,容我一看。”
雪月明一楞,剛要反駁,林芑雲急道:“快些快些,別磨蹭!”他好似完全無法拒絕這丫頭的要求,苦笑一聲,只得照她吩咐,又是伸舌頭,又是睜眼,跟著又吸氣,吐氣……折騰了好一陣。
林芑雲又在他左手把了一陣脈,慢慢坐回座位,劍眉緊鎖,沉思良久,突然道:“你……你在食紅丸!”
大唐年間,李淵因李耳之故寵幸道教,全國境內道觀林立,香火鼎盛,道家養生益體之術也在民間廣為流傳。其時不止大富人家聘請得道之士炮製紅丸,甚至在京城,公子王侯、達官貴人們也常有私下炮製之事。但因正統醫術一派強烈反對,再加上屢朝屢代皆有因紅丸而致人死命之案,是以儘管信者頗眾,卻都秘而不宣。當朝為官者更是諱莫如深,深恐傳出去,即有“毒害君父”之嫌,那可就是滅九族之罪。
雪月明臉色一沉,抽回手,道:“你說什麼?僅憑把脈觀色,就斷定我食紅丸,豈非可笑。”
林芑雲眼中露出不忍之色,道:“信不信由你,若是繼續服食,性命就在兩、三年間了。”
雪月明仰天大笑,道:“小丫頭知道什麼?我命繫於天!哈哈,老天爺不讓我死,豈是人力可及的?”
林芑雲知他聽不進去,心中想:“老天爺要你死,不也是非人力可及?”只是這話卻不能說出來。她喝口酒,笑道:“也是……就當我沒說吧。嗯,平日裡總聽說皇家排場怎麼奢華,今日得見,果然真的這麼大,這麼隆重。看來自古豪傑欲拼死相爭的窺探九鼎,也並非全無道理。”
雪月明道:“什麼全無道理?這道理根本就是天下第一的法則,成王敗寇,古來如是。天下為鹿,能者逐之,一朝身登龍臺,便領有億萬生靈。這點排場,嘿嘿,還算小得很了。”
林芑雲點頭道:“不錯,前朝的皇帝,獵一次虎,擺的慶功宴也比這大,幾乎燃起一座山以示慶賀。只不過這功慶得越離譜,世間永珍也糜爛得越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