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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到了英國作家康拉德的信件,他向一個朋友抱怨:“生活使我感覺到,自己像一隻瞎眼老鼠,被逼到了角落裡,所能等待的只有打下來的棍子。”看完康拉德的信件,可能過去了兩個小時。我撥通了她的電話,她說她很累,不想回家找我。我說,我將一直坐在門口,可以等她到明天早晨。她說:“你有病吧?”我:“對,有病,性病。”她叫了聲“My God!”萬般無奈地答應回來。她到我家的時候,天空已濛濛發白,她坐了十分鐘後,天色大亮。她提出和我分手,態度冷靜沉著。
我告訴她,地球是一顆淫蕩的星球,不管她逃到哪裡,都出不了色情的範圍。她告訴我,她原本就是要追求愛情,色情是個不可避免的代價。
我倆不知所云地說了半天,我罵了句髒話,說:“你是不是和跳芭蕾的睡覺了?別忘了鴉片戰爭,中國百年屈辱史,是他們挑的頭!”她:“都過去多少年了,總惦記這事幹嗎?”又說了一會,我絕望地說:“我有什麼不好?”她有點於心不忍,俯身摸摸我的肩膀,說:“你也沒什麼不好,只是英國人更好。”她臨走時,對我說:“希望咱們以後能成為好朋友。”我:“我恐怕沒機會到英國交朋友。”她皺起眉頭:“你太狹隘了。透過這件事,正好能改改你的生活態度。”我:“女人理智起來,真可怕。”她一下笑了,說:“對啦。”開啟房門,朝陽竄進了我的家,圖章一般印在地上。她的嘴唇飛快地在我臉上粘了一下,轉身出門。我抗議:“最後一吻,別這麼草率。”她嘿嘿一笑:“我現在喜歡幹吻。”幹吻是嘴唇接觸,不要舌頭參與。
我點點頭:“不錯,這是一個幹吻的時代,人和人之間很難進一步接觸。”後來,我還給她打過一次電話,她已經在辦理簽證。她態度熱情,邀請我以後去英國玩,可以給我當免費導遊。我提醒她,我是她過去的戀人,她想了想,說:“你怎麼還記得這事?”我說我會記一輩子,她說:“求你了,不要再用這種文學化語言。”我也覺得自己有點肉麻,不好意思地說:“你就安心出國吧,我會很快把你忘掉。”她一聲長嘆:“男人,這就是男人。想從男人那得到純潔的友誼,是多麼艱難。但,隨便你怎麼對我,我還是把你當作朋友。”她掛了電話,我腦海中響起一句古語——“四海之內皆兄弟。”她當初感動得青蛙般跳上我的膝蓋,都因為我是國術館館長,我有一段陳年往事。
第五章 真言
【一】
我一身的武功,得自母系的二老爺。他告訴我,中國歷史中有一個曖昧的十年,其中的許多壞人都存活下來,練武是我最大的秘密,需要我一生隱姓埋名。
我表示理解。我很小的時候,已對許多事情都表示理解。那時我的父親還是個官迷,家裡總有來送禮和吵架的人。
有人送日本錄影機,被父親拒絕後,便往襯衣下一塞,沒有一絲凸起;有人一進我家,便倒地暈厥,等父親答應了他的要求,立刻鯉魚打挺地跳起。
父親尚且算是個好官,他的一生除了當官,沒有別的愛好,也未思考過別的問題,以至被免職後智商極低,甚至沒有了起床的勇氣。
我對一切都表示理解,因為我知道世界從來是一種失控狀態。
夏天,Q到了下午便睏倦不堪,在每一堂課都趴在桌上。望著她沉在胳膊上的腦袋,我告誡自己,她屬於我生活中失控的那一部分。
她穿著短褲,明目張膽地走在校園。K愁眉不展地跟在她身後,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
我還沒來得及動手,他已經被打。一日放學,一個外校學生騎車擦他而過,用手裡的報紙卷在他頭上敲了一下。
他慘叫,蹲下。
報紙卷中裹著的是一根鐵棍。
有傳聞說,他得罪的是一個叫“橫三”的痞子。此人臭名昭著,他剛上初中的時候,帶一男一女兩個小學生到了磚堆後面,拿出一個鐵釘交給男孩,一指女孩,說:“把她的眼睛扎瞎吧。”男孩不從,他又說:“那你把她的褲子脫了吧。”
為了保護女孩的眼睛,男孩脫掉了女孩的褲子。這樣的事情他做了五次,因此進了少年管教所。
他在管教所過了一年,轉入普高。他改好了,對自己的流氓心理深惡痛絕,一看見女生,就為她們擔心。他常用報紙裹著鐵棒,到附近的學校轉悠,他只打早戀的男生。
K在家中養病,他平日的崇拜者組織了會議。開會地點是三樓男廁所,門口有兩人把守,有人來上廁所,他倆會嚴肅地說:“憋會兒。”全班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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