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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堂裡招呼的六順子,沒完沒了的把菜名報進來,還偏偏都是些什麼辣湯生涮牛肉片、紅油滾石羊肝尖、沙芋燉雀兒之類,頗要費神烹製的菜式。也不知這鄭鐵匠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每喝個幾杯酒下肚,就會突然拍拍腦門子,冒出一句:“我又想起來了,咱們朔城還有一式好菜,道地的西北風味,我讓小杜做來嚐嚐。”
鄭鐵匠長得像個讀書人,一張嘴巴還真是舌綻蓮花。那些朔城裡的慣常菜式,被他一頓繪聲繪色的描述,說得簡直能與皇宮裡的御膳珍餚相媲美。南方人嘴刁,吃得精細,而走南闖北的行商更是老饕,一聽見美食,就個個饞得涎水滴答。加上這七八個行商苦苦穿越大漠回來,路上啃多了鹹菜餅子,什麼在口中一嚼,都能比得上山珍海味。這時一頓盛宴,更是吃得酐暢淋漓,大快朵頤。
鄭鐵匠把他的四個徒弟也召來了陪酒,一張八仙桌擠得滿滿當當。幹體力活的年輕人食量大,但點的都是些下酒的佳餚,沒幾樣當飽的硬菜,眼見一陣竹筷飛舞,桌上的空盤子已摞了兩層。
小杜抽空出來看他們的吃相,搖頭大嘆,直說這些粗人就是牛嚼牡丹,胡吃海喝,枉費了他的手藝和心思。
平日裡精打細算的鐵匠老鄭,這頓飯居然破天荒的豪闊了一回,三錠十兩白銀扔出,老康掌櫃、六順子和小杜都沒了話說。俞和抱著老鄭賞給他的半罈子老酒,格外賣力的蹲在灶前,把火頭扇得通紅。
又吃了約莫半個時辰,其中兩個客商不勝酒力,把竹筷和酒杯撒手扔開,人往地上趔,額頭重重的撞在八仙桌的桌板上。那桌上放的碗碟一片凌亂,滑落下來,砸碎了好幾只。
老康掌櫃陪著笑臉,湊過來想說話,可鄭鐵匠又摸出一錠銀子,塞進了老康掌櫃的手裡。老頭子掂了掂銀子,一步三晃的轉身走了,還招手喚六順子趕緊過去收拾摔爛的碗碟。六順子板著臉,皺著眉,慢吞吞的從木樓梯後面拿了掃帚過來。鄭鐵匠微微一笑,偷偷賞了他半吊子大錢,六順子立馬眉花眼笑,麻利的掃去了碎瓷片,還背起那喝醉的客商,朝後院客房去了。
鄭鐵匠這桌還在大呼小叫的喝著酒,不過順平酒樓的大門已經半掩上了。而通向後苑客房的側門,也早早的架起了門閂,上面掛著“客滿”的牌子。
按理說亥時過半,基本上不會有人再到城東老街來尋酒飯。真是肚腸裡酒蟲作怪的話,朔城西有通宵不關門的酒肉茶水鋪子,隔壁的吟春苑也有好酒好菜,還能找個姑娘陪著聽曲兒。即便是前來投宿的客人,看到店家掛了客滿的牌子,也只能另尋別處落腳。
但偏偏今夜就有不識趣的人,把半掩的酒樓大門拍得山響,老康掌櫃的抬眼一看,來的人還真不好對付。
要是尋常的客商或者江湖人士,老康掌櫃的都能有些說辭,可偏偏推門進來的,居然是四個官差。看這四位差人都是一身武將打扮,身上穿著鑲釘皮甲,胳膊下面夾著皮盔,腰間虎鈕銀束帶上掛著銅皮鞘馬刀和箭壺,背後斜挎著鐵木雕花的長弓,斗篷上沾著一層塵土,似乎走過很遠的路,才到了朔城。
“掌櫃的,好酒好肉的端上來!”當先進來的一位官差,胸口正中掛著一面狼頭護心鏡。看這護心鏡包著一圈兒銀邊,皮盔也上插著半根紅翎子,就知道這人多半是位西北守軍的遊騎校尉。
“四位將軍,小店已經打烊了。”老康掌櫃弓著身子迎了上去,一臉為難的道,“後廚早歇著了,肉食也沽清,煩勞幾位將軍挪一挪步子,去別處用飯可好?”
那四個軍尉根本不理會老康掌櫃,他們自顧尋了張桌子,把腰間的馬刀和箭壺解下,放在桌邊,戰弓與皮盔扔在桌上,一副今晚就在這裡吃定了的架勢。領頭的校尉看了看老鄭鐵匠那桌,皺眉道:“那他們為何吃得如此歡暢?掌櫃的,你豈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
老康掌櫃搓手道:“那幾位早來了,一頓飯從戌時初吃到現在,小店可就等他們幾位散席,好關門熄燈。”
那遊騎校尉臉上不愉,沉聲道:“城西人多駁雜,怕不太平。城東街上就你這一家酒樓還開著門,隔壁那是座風月樓子,我等有軍令在身之時,不得入內,否則按律當斬。故而還請你家廚子辛苦一番,我們草草用些酒飯,就連夜啟程,天亮前要到靳河大營。”
老康掌櫃還想推辭,可鐵匠老鄭的兩個徒弟突然起身離席,撩簾進了後院,轉眼間把一鍋沸滾的肉羹,連著生鐵湯釜一齊端了出來。小杜氣急敗壞的追在後面,手拿長勺嚷嚷道:“還未放下鹽巴調味就搶去了,你們幾個是餓死鬼投胎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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