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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的街頭兌換亭。
可別小瞧了這三十多塊銀元,按照當時的物價和月工資標準,織布工為二兩銀子,轎伕和苦力是三兩七,大米每百斤五六兩左右,這三十多塊銀元差不多已經是普通勞動者一年的收入。
洋鬼子挺有錢啊,阿發在一個估衣攤上買了半新的衣褲和一頂半新不舊的帽子,把錢和槍貼身藏好,心裡還嘀咕著。他覺得以後若是缺錢,可以從洋鬼子身上打主意。
就這種想法來說,阿發算是比較獨特和勇敢的了,這當然跟他現在的思想和脾性有關。在當時,庚子事變剛過去不到兩年,清廷畏洋如虎,連帶著老百姓也深受影響,幾乎沒有誰敢去招惹洋鬼子。別說洋鬼子了,連信洋教的也沾了光,“奉旨保教”的官府在涉及到他們的時候,處置起來也異常謹慎小心。
路上花兩個銅板搭了輛驢車,已經不是阿發的阿發終於在天擦黑的時候回到了闊別五年的家鄉——塘橋。
據說,塘橋原來叫糖橋,也曾是一個繁華熱鬧的集鎮。鎮上開著很多糖,經銷各式各樣的糖。什麼白糖、黃糖、紅糖、青糖、粗糖、細糖、綿糖……江西、兩湖、山東、山西等地,都有商人到這裡來運糖。因為糖多是來自臺灣和福建南部,那裡的塘橋還曾流行過閩南話。
等到上海開埠後,海上來的糖船便改泊在大東門外碼頭,大東門便成了新崛起的糖貨集散中心。塘橋就漸漸由盛轉衰,慢慢地變成一個普通的集鎮了。
塘橋有一條,也是唯一的一條通衢大街,興盛時,由這裡通向塘橋鎮碼頭總是人來車往,熙熙攘攘的,大道兩旁則是各具特色的商鋪。但現在,卻是行人很少,很冷清的樣子。
第四章 破家、苦日子
大街走完了,土道坑坑窪窪,阿發在破舊的巷子裡穿行,終於來到了自己那更顯破敗的家。
院門斜歪著,一個門軸已經脫落,似乎一碰便要掉下來。阿發皺著眉頭,站在門前猶豫著,更多的記憶讓他有些難以邁動腳步。不是什麼近鄉情怯,而是那有些慘痛的兒時經歷。
阿發的父親,人們都叫他黑皮二貴,人曬得黝黑,脾氣又暴躁,還好喝酒,喝多了還特別的好找毛病,動手更沒個輕重。塘橋衰落下去之後,原來在碼頭上扛活的二貴只好另找活計。反正是幹啥啥不順,賺錢艱難,他難過,難過就喝酒,喝多了就拿老婆孩子撒氣。
小時候捱了多少拳腳,阿發已經記不得了。即便是被打得連躺好幾天的次數,他也不是確切能算出來。母親的早亡,忍飢挨餓是一方面,經常捱打也是一個重要原因。而阿發的離家出走,雖然有他不學好,偷雞摸狗的因素,但追根究底,從小的家庭教育和生存環境,也是逼使他改變的主要方面。
就這麼呆站了好半晌,阿發才側起身子,小心地從院門旁閃了進去。兩間破屋子,裡面連個燈火也沒有,也不知道是荒廢了,還是人都沒在家。
拎著兩包剛從鎮上買的點心,阿發在院子裡小心地走著,心中有些後悔,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個錯誤。或許,自己應該轉身離去,隨便找個旅店呆上幾天。
這時,屋內似乎有低低的說話聲,立時吸引了阿發的注意。他邁步走過去,在破窗下側耳傾聽。
“姐,我餓。”一個低弱的孩子的聲音,夾雜著悉悉索索的響動。
停頓了一下,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先是嘆氣,然後是可憐的安慰,“小志啊,忍忍,別亂動,睡著了就不餓了。明天,咱們給孫家打執事,就能吃上飯了。”
悉悉索索的聲音停了下來,然後又響了,男孩子吭吭嘰嘰地低聲嘟囔著。
小志,嗯,是叫這個名字。阿發心裡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退後一步,咳嗽了一聲。
“是爹?”
“不,不是。誰,誰在外面?”問話都顯得有氣無力。
阿發的嗓子哽了一下,又咳了一聲,才說出話來,“小喜,我是你哥,阿發。”
屋內一下子沉寂了,似乎不敢相信,也或許是這個名字過於久遠,小喜和小志需要思考,需要回憶。
“哥——”小喜終於發出了驚喜的叫聲,響動大了起來,咔、咔、咔,火石敲打火鐮的聲音,很急促。
…………
一盞如豆的燈火,映著阿發的臉色忽明忽暗,菸頭在一明一滅,煙霧繚繞,更看不清他的表情是怒、是悲,或是別的什麼。
小喜和小志正圍著一張少了條腿的桌子,狼吞虎嚥地吃著點心,輪流用一隻破了邊的大碗喝著冷水,這才不致於再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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