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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一暗再暗,抿了抿蒼白的唇,一抹無畏的笑,在穆瑾寧的臉頰旁,緩緩流逝了。她只聽得皇后喟嘆一聲,算是所有交代。“秦王這麼做,已經顧全了大局,本宮如何去掃他的興致?你雖然不匹配王妃的位置,但只要服侍好了王爺,你在王府裡的日子,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她明知秦昊堯跟自己還有心結,但眼前的那個冰洞,任何人都要推她下去。穆瑾寧閉上眼眸,身體的痛苦早已察覺不到,心裡的痛,像是一刀刀割著,雖不一刀致命,卻也刀刀見血。
皇后一手搭上她的肩膀,神色一柔,緩緩開口,動容詢問:“你小時候就跟著本宮,你以為本宮對你沒有半點感情?”
是啊,即便養了三年的貓兒死了,這位仁慈善心的皇后,也會流一回眼淚。
何況是她?!
皇后這回,怕只是袖手旁觀了。
穩固了沈櫻的正妃地位,又可以在秦王府安插一名知根知底的人,一舉兩全,皇后哪裡還願意為她說話?!
即便她不甘心再度成為皇后手掌中賞玩的那顆棋子,又能如何?!
“何時跪不動了,就回去歇著吧。”皇后拂了拂手,淡淡說了句。
“熙貴妃到了偏殿,要找娘娘下棋。”海嬤嬤低著頭,報了聲。
“人都來了,我們走。”
皇后搭上海嬤嬤的手腕,一道緩步走出了外堂。
她跪在皇后的景福宮內,已經整整一天了。外面走廊上偶爾經過的宮女的腳步聲,傳進她的耳畔,明明輕盈,她聽著卻震耳欲聾。
在塞外官府好幾次她都生了厲害的病,覺得自己就要死去,最終卻還是活了下來。她跟紫煙說,或許她天生命硬。
後脊樑的傷痛,穆瑾寧察覺不到,只是跪在金色地毯上,她越來越冷,明明已經四月初的溫暖,她卻彷彿獨自一人掉入了冰窖,瑟瑟發抖。
臨近黃昏,海嬤嬤才在門口停留片刻,望了一眼,便又走了。
“這總是贏她的棋,下了一個時辰就覺得困了……。”皇后懶懶依靠在軟榻上,瞥著那圓桌上還未扯下的棋局,不冷不熱地說了句。
“自然是娘娘的棋藝高超。”身邊那位年長的宮女一邊收拾棋子,一邊笑著說道。好幾回熙貴妃與皇后下棋,總是皇后更勝一籌。
“也不知是她天生愚笨,還是故意讓著。若是前者,這種棋不下也罷,棋逢對手才有興致。若是後者——”皇后清瘦的面容上,因為沒有表情,更顯得冷淡。“這種討好人的法子皇上喜歡,本宮可看不上。”
宮女走到皇后面前,半跪在地上替她敲打雙腿,笑語:“熙貴妃也就是憑著姿容而蒙受聖恩,若說才華,當然比不了娘娘。”
“若說宮內的美人,繡花草包倒也見了無數個,這十多年,品貌雙全的女人,本宮仔細回想,也就剩下一人而已。”皇后雙手交握著,放在胸前,不疾不徐開了口。
“娘娘說的是當年的那淑雅?”老宮女揣摩著,問道。
皇后不置可否,淺淺睇著門口的方向,海嬤嬤低著頭,推開了門進來。
“人還跪在殿堂?”
“是,娘娘。”海嬤嬤點了點頭。
算了算,從清晨跪到如今,就要一天了。皇后盯著海嬤嬤,冷聲問了句:“本宮可記得那淑雅,溫和恭順,怎麼生養出這般性情倔強剛烈的女兒?”
“給她送去些吃的。”皇后微微挑了挑描畫的細眉,神色一軟。
“娘娘的意思是——”海嬤嬤面色不改,詢問了句。
“既然昊堯都跟太后開口要了她,本宮怎麼好插手多管閒事?”皇后淡然一笑,揮了揮手,示意敲腿的宮女退下。
海嬤嬤點頭,附和道:“如今秦王勢頭正好,成立家室更是太后的心願,我也覺得娘娘還是別開口的好。”
“沈櫻這般性子,進了秦王府,怎麼會平靜?再加上個崇寧,可就雞犬不寧了。”
皇后眼波一閃,再度閉上眼眸,如今還不是她插手的時候。
門口傳來冷冷的聲音,分辨不清是誰,腳步越來越近了。“還是起來吧,娘娘乏了,早睡下了。這是娘娘派我送來的晚膳,你吃些再走。”
紅色漆盤輕輕端放在一旁的桌案上,海嬤嬤伸手,扶住她的肩部,不小心觸碰到了傷口,昏昏沉沉的穆瑾寧突地呼痛一聲。
“走吧。”海嬤嬤嘆了口氣,即便覺得眼前的年輕女子處境可憐,卻也不再多言。
眼前一黑,雙膝疼痛,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