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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對付薛婆子和嚴方那樣,他隨時可以刑訊他們獲取資料,也隨時可以操縱他們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女人如此,男人也如此。
“……既然我是特別的,那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承認呢?”唐嬌哦了一聲,順勢問道,“反正你親都親了,摸都摸了……還強迫我摸了,現在想不負責任嗎?”
說完這句話,唐嬌就後悔了。
老實說她現在還沒做好準備,讓一個跟蹤狂對她負責啊!
她痛苦,卻看不見他比她更為痛苦。
兜帽下,薄薄的嘴唇抿成筆直一線,身後的黑暗裡,彷彿伸出無數條鎖鏈,銬住他的脖子手足與心臟,不允許他再發出一言。
他緩緩鼓動著胸膛,過了許久許久,才積存了一點力氣,低啞的開口:“你……究竟希望我對你做什麼?”
唐嬌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她究竟希望他為她做什麼呢?他為她洗衣做飯,他為她懲罰曹先生,他為她尋找母親暴斃的真相……那些她夢裡都在幹,卻總幹不成的事情,他已經全部為她做了。
她究竟希望他對她說什麼呢?在她悲傷的時候,他安慰她;在她與商九宮分道揚鑣的時候,他能幾個時辰嘴不停的數落商九宮的不是;無論何時何地,只要她呼喚他,他就會回應她,讓她知道……她永遠不是孤單一人。
於是唐嬌的嘴唇開合片刻,最後低聲問道:“……無論我讓你做什麼,你都會答應嗎?”
“是。”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對我說。”唐嬌,“我喜歡你。”
“……”他低嘶了一口氣,沉聲道,“除了這件事。”
“說。”唐嬌以為他是不好意思,於是補了一句,“你說了,我就試著喜歡你。”
“……請不要這樣。”他簡直被她逼到絕境,每一個字都是費盡全力從胸腔裡滴出,帶著血味,低聲喘息道,“這是不被允許的事……”
“不被允許?”唐嬌撲哧一笑,“有什麼不被允許的,你答應,我答應不就行了嗎?”
聽了這句話,他的氣息有瞬間失控,一雙手將她牢牢的扣進懷中,從肩膀到指尖,從睫毛到嘴唇,都在微微發著抖,彷彿擁抱的不是一個嬌弱少女,而是一片帶著荊棘的花叢……
“不要再說了。”過了許久,他才慢慢放開她,聲音疲憊到了極點,“不要再誘惑我了……”
唐嬌等了許久,沒再等到後續的話,拉下眼上的綢帶,環顧空蕩蕩的屋子,她忍不住嘆了一聲:“為什麼啊?”
慢慢踱到梳妝檯前,她靠著菱花鏡坐下,單手撐著臉頰,百思不得其解。若說無情,他萬事都為她著想,若說有情,都走到這一步了,他卻臨陣退縮,這就叫算是個什麼事?什麼叫做不允許的事啊?
“莫非是因為臉醜自卑?”想著他寧可躲起來洗衣服,也不肯出來露個面的行徑,唐嬌忍不住低喃了一聲,但很快便搖搖頭,自個推翻了自個的推測,男看才,女看貌,這世上的男子除非醜的鬼斧神工,狗見了都吃不下肉包子的地步,否則都不算醜,叫長得粗糙一些。況且他……他根本不用跟人比臉,他比身材!
“那是因為出身不好?”這個想法剛剛出現便被唐嬌掐滅了,因為她自己的出身也好不到哪裡去,名義上的父親是個泥腿子出身,養父是個說書人,旁人敬她的時候喚她一句女先生,不敬的就喊她那個說書的那個賣唱的都有,商九宮不就是拿這個當原因,要她做妾嗎?所以無論他是商是農是工,只要他不是逃犯,那就沒有誰配不上誰的。
想不通,唐嬌漸漸困起來,她單手支著臉頰,腦袋一點一點,面容與最後一點夕輝同時照入菱花鏡中,恍惚間,她似乎夢到了小時候,也是這樣的天氣,也是這樣的下午,母親坐在菱花鏡前梳妝,檀香木質地的梳妝檯有三個櫃子,拉開之後,一格放著時下流行的胭脂水粉,一格放著各式花鈿,最後一格放著各式各樣的髮簪布搖。
母親挑挑揀揀,最後選了一根飛鳳簪,斜斜的插進發髻裡,她趴在一旁,垂涎的看著那根簪子,然後趁對方不注意,把那根鳳簪拔下來,藏在自己身後。
母親沒有罵她,相反,伸手把她抱到膝蓋上,將她不多的頭髮梳起,勉強結了個髮髻,然後將那根鳳簪插入髮髻裡,夕輝照在鳳簪上,流光四溢,美不勝收。
“想要的東西不會自己走到你面前來。”母親的面孔在菱花鏡中模糊一片,只有丹紅色的唇是向上勾起的,“以後你喜歡什麼,就去奪取,去佔有,就像今天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