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喃喃地“嗯?”一聲,道:“罷了吧,我同他不熟悉,乞巧節還是自己出去四處走走,以後便沒有那麼自由了。”
宋陵答:“也好,那你便自己散散心吧。”他又待了一會兒,便起身去筵席。宋元卻還久久地坐在錦毯上,眼前畫面交織,忽而是刺進宋陌胸口的刀劍,忽而是李氏的血淚,忽而又是宋阮被當眾斬首的模樣……明明是血親,是一家人,竟自相魚肉到如此地步,這便是皇家。
後來宋元才聽說前線宋阮已經投降了,葉思成俘虜了宋阮,越軍退境,宋陵又另派人去穩定了西南。五日之後的清晨,巡視的太監嗅到冷宮裡有腐臭味,強行撞開宮門,才發現李氏上吊自殺了。她仍然穿著當日在清荷閣的衣裳,臉上的血淚都沒有清洗,如今又添了蛆蟲,早已面目全非,搖搖晃晃地懸掛在空蕩蕩的冷宮裡。
和李氏的死訊一起傳來的,還有宋阮不堪受辱,吞金自盡的訊息。
日子一晃,便到了乞巧節。
宮牆盡頭幻起了彩錦樣的霞光,一絲絲,一縷縷,倒染得灰褐色屋宇有幾分精美。國府已經裝點一新,一派喜氣洋洋,四下裡皆是觸目驚心的嫣紅。宋元被兩則訊息給驚得病了一場,如今身子方好利索,喃喃道:“這霞光真是好看。”
慧雲正在門前張望著,回頭對宋元笑道:“今日陳公子怎麼還沒有來?換成往日,不是早該到了。”
她說的是陳子龍。
話說當今之天下,有四大醫藥世家。為首的是司馬家,以毒藥聞名遐爾,但也因此開罪了不少權貴,不得不四處流離,早已下落不明;其次是晉國杜家,以易容之術揚名天下,可自上兩代起便棄醫從戎,如今杜家子弟都是晉國重臣;緊跟著是孫家,常年隱居山林,少有人見過,不得而知;最後便是陳子毅、陳子龍兩兄弟的陳家,以妙手回春之術著稱,可惜陳子龍從小熱衷習武,不曾用半點心思,如今只陳子毅一人得了真傳。
宋元雖病,依著規矩,文旻是不能前來探望的,便差了陳子毅親自來替宋元把把脈。陳子毅隔著床簾替宋元把過了脈,連話也沒多說一句,扔下一張藥方便揚長而去。那些藥材需得新鮮的,陳子龍無奈擔了個苦差事,日日去四處採藥,再送來國府煎熬。
打心眼裡說,宋元也樂得。陳子龍談吐大方,真誠熱情,不日兩人便越來越相熟了。
“慧雲,你差人與哥哥一句話,說我出去了。”
慧雲見她換了身清爽衣裳,一襲淡淡的桃紅,繡著四月芳菲,很是嬌豔。郡主每年乞巧節都要去民間,慧雲早已習以為常,只叮囑了句:“郡主把月影帶上。”宋元笑點點頭:“自然是帶上的。”
宋元一路步子輕快,夕陽漸漸沉下了山頭,到了掌燈時分,千家萬戶都點起了稀落的燭光。大街小巷皆是萬人空巷,有嬌俏的女子手挽戀人,亦有兩三妙齡少女結伴而行,歡聲笑語一片。江南本就是水鄉,河流把整個錢塘城割得支離破碎,如今岸上燈火通明,花燈搖曳,水裡河燈閃爍,熠熠生輝,錢塘彷彿是墜入了火海,染得那墨蘭的天空也隱隱透著淡淡的橘紅。宋元穿過一排排碎金似的花燈,遠遠瞧見前方英氣逼人的男子長身玉立,恍然驚覺,這陳子龍確有讓少女醉心的魅力。
陳子龍看見她,喜笑顏開道:“仔細收拾收拾,還是挺好看的。”
宋元揚起一張輕施粉脂的花顏,薄嗔淺怒:“平日裡就不好看了?”
陳子龍知道又說錯了話,手握拳放在唇邊,邊咳邊笑:“好看,好看,就像那天上的嫦娥似的,成不成?”
“一點也不誠心。”宋元癟了癟嘴。
陳子龍哈哈地笑,伸出一隻手來。燈火映得他疏朗的眉目更加瀟灑不羈,又添了分溫柔旖旎,宋元便像著了魔似的,心跳得很急,唇畔揚起一抹恬靜的笑容,自然地伸出雙臂挽住他的胳膊。他們一路穿過人群,談笑甚歡。陳子龍只覺得身旁幽幽一抹冷香,煞是好聞,就在鼻息間縈繞不去,這才發現她鬢間別了一支潔白的梔子花,寂靜綻放。他的心也隨著這絲冷幽幽的香氣跳得飛快,同時填滿心間的,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更有幾分難以言喻的惆悵苦澀。
宋元像個孩子似的,拉著他在小攤販之間流連,明明每家商鋪賣的東西大同小異,她卻能歡喜萬分地看過一家又一家。他笑問:“這有什麼好看的,不過都是些紅的綠的。”
宋元笑說:“這你便不懂了,首飾呢,分玉髓、和田、翡翠、幹青、硨磲、瑪瑙、珊瑚、東陵、雕漆……”她說得頭頭是道,陳子龍忙不迭打斷她:“你說得我頭疼,快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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