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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就讓哥哥善後。”見宋元一副疑竇叢生的模樣,打趣道,“你可不是聽張大哥說她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吧?不過說來,她嫁給主公後,性子倒真是收斂不少,只是我仍然懷念那個能哭能笑,愛跳愛鬧的阿霜,我覺得那時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他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臉上的笑意驀地凝固了,漸漸黯淡下去,被苦澀代替:“阿霜一年前因病過世了,她死的時候我就守在她身邊。主公和哥哥那時候在外行軍打仗,我一個人守著她,她哭得很傷心,我也哭得很傷心。她告訴我,她只恨自己當初沒瞎了眼,才會瞥見主公的風華,將一生都埋葬在深深宮闕里。”
第 017 章 如意郎(4)
陳子龍言語間微微有些哽咽,眼圈也突地泛了紅。宋元忙道:“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他只是聳聳肩:“沒事,伊人已逝,再傷心也是徒勞。雖然主公回國後為此傷心欲絕,可我還是不能原諒他。——不過興許,嫁給帝王,就是這般的結局。”
一語點醒夢中人。
其實這吳國府裡,又何嘗不是呢?大娘為了爹爹,將一生的光陰都埋葬在這裡,最後卻落得個含恨而終的下場;年輕貌美的李夫人嫁給爹爹,不得不工於心計,步步為營,只為讓自己在國府中留有一席之地;而母親,她的一生都在算計,一生都在鬥爭,在這沒有硝煙的戰場上,步步驚心地活著。
而自己,既然生在了帝王之家,自然也有逃不過的命運。今日不嫁給郢君,他日則可能是晉君,齊君,趙君。
宋元落寞地笑了笑說:“你說得也在理,我們享了他人享受不得的榮華富貴,代價自然也要沉重一些。”她起身拂去衣衫上的塵土,薄衫浸著香汗,伸手拂了拂粉嫩的花瓣,回頭粲然一笑,“陳子龍,我倒覺得你是個特別的人。明知道我是吳國郡主,也能對我坦然相告。這些年聽慣了朝堂上言不由衷的話,今日幾語,竟有些不習慣了。”
陳子龍笑笑,不置可否。
宋元將手中那幾捧蓮塞給他,道:“沒什麼別的可以答謝你,就當是我的謝禮了。”不等陳子龍回答,她便轉身去了,瑩瑩的藍色裙裾上撒著銀絲,在陽光下折著銀光,一明一暗,一閃一爍。
他低下頭,那兩株芙蕖正開到嬌豔處。
她驀然回首,見陽光下,他眉目磊落分明,只覺得夏陽襯得他愈發心胸坦蕩,年輕恣意。宋元嫣然一笑,忽然哼起了歌兒,甩著手向清荷閣去。
一隻腳才踏進清荷閣,便有伺候的丫鬟行色匆匆上前來對宋元耳語。她微微頷首,笑說:“由她等著好了,我去西頭的房間裡。”
卻不想那李氏是打定了主意要等到她,宋元在西頭等了大半天,已經百無聊賴,李氏仍然不慌不忙在前廳裡坐著。她暗自忖度,既然李氏存了心,怕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便索性不再等下去,一面笑意盈盈地招呼著:“元兒竟不知庶母來了,真是該打。”一面嫋嫋地向前廳去。
李氏穿了身墨綠湖縐鑲銀邊的高腰襦裙,上面漫開似錦祥雲紋,在日光下隱約得見熠熠的光輝。她見得宋元,侷促地站起身來,道:“無事,庶母就是……想看看你。”
她本就站在屋簷下陰處,加之衣裳顏色灰暗,整個人也是無精打采,在這明媚的日子裡,倒像是陽光有意避開了她。宋元印象裡,這位庶母一直喜熱鬧,素日亦打扮得花枝招展,到底是老了,心裡又憂著兒子,如今一見,竟有年過半百的滄桑之感,就連臉上的胭脂也掩不去歲月的痕跡。
宋元心頭不由幾分憐惜,客氣道:“庶母請坐。”
“哎,哎。”李氏應聲,唯唯諾諾地坐下,雙眼緊緊盯著宋元,生怕她溜走一般。她躊躇了一會兒,方緩緩開口說:“庶母一直住在星月閣裡,對外面的事兒知道得也少,你看,你要嫁人了這麼大的事兒,庶母竟也是不久前才曉得,都來不及給你備什麼厚禮……”
宋元微微一笑:“沒差人告訴庶母一聲,真是元兒的不是。厚禮倒不必了,哥哥把一切都打點好了,庶母不用擔心。”
“你哥哥……”李氏頓了一頓,眼中情緒複雜地洶湧著,“你哥哥是個行事穩妥的人,有他打點了,庶母和你母親自然是放心的。”
宋元只是笑,並不接話,李氏好似也不知怎麼說下去了,兩人都靜默著,氣氛很是尷尬。宋元實在是耐不住了,便客氣地下了逐客令:“庶母,今日元兒有幾分乏了,庶母瞧著精神也不好,若庶母沒有別的事,不如……”
她話音未落,李氏已經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