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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想笑,一點也不想。
茗香臉色“唰”地白了,眼圈兒也突地紅了,怯怯地看了神色不豫的林夫人一眼,只敢屈了屈膝,顫著聲音道:“三哥。”
宋陵還來不及說話,茗香已經搶著說:“謝謝三哥抱病為茗香送行,可是茗香得走了,要不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
宋陵“嗤”地一笑:“你緊張什麼?”說著從袖子裡取出一隻玉鐲遞給茗香。宋元眼尖,認得那是和田產的,且是大娘留給宋陵唯一的東西,不由羨慕又嫉妒。茗香怯生生地抬眼看了看宋陵,宋陵卻一本正經道:“這是我這個做三哥的給妹妹準備的一點嫁妝,妹妹不是要拂了我的好意吧?”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茗香自然只好收下,垂目道:“謝謝三哥。”卻像逃難似的轉身躲進了鸞轎。
宋陵笑笑,未語,一直到鸞轎走出了街道盡頭,宋陵仍然佇立著紋絲不動,臉上也仍然是淡淡的笑意。
人散盡了,他才緩緩轉過身,再也笑不出來。
宋元晚上想起離開的茗香,心中不由難過,遂溜到宋陵的雅竹閣想和他說說話,不想院子裡一個奴才也沒有,只有宋陵一人,抱著酒罈,邊哭邊笑邊喝酒。
那是宋元第一次見宋陵醉酒。
後來的三載,宋維江河日下,國府裡也隱約瀰漫著硝煙味兒。宋隱從封地歸來,宋陌、宋阮也是一副摩拳擦掌,要大幹一場的樣子,唯有宋陵仍然是宋陵,只是再沒有了“溫潤公子”的稱號,總是冷著一張臉,與宋陌已經不分伯仲。
林夫人極力讓宋元避開他們兄弟之間的鬥爭,卻總是力不從心。宋元早聽說過兄弟鬩牆的事例,加之生在帝王家,多少是明白的。
這些年來茗香同葉思成倒處得極好,舉案齊眉,琴瑟相和,就是不見有身孕。宋元憂心地詢問過,茗香只道:“這是緣分的問題呢,你就別操心了。”末了又加一句,“如今朝廷上硝煙瀰漫,你多注意著你哥哥,讓他別太逼自己了。”
宋元心裡明白得跟什麼似的,卻也不肯明說,笑道:“到底還是咱們仨親近,不愧是一起長大的。”
宋元早行過了及笄禮,但宋維和林夫人心疼,沒讓她嫁出去,她也就裝個糊塗人,對此絕口不提。直到十六歲了,宋維替自己最心疼的小女兒設宴,正想要提一提這事兒,卻覺得胸悶氣短,雙眼一黑,就暈過去了。
大夫說,宋維多年舊疾復發,已是日薄西山,油盡燈枯。
訊息不脛而走,左相劉子衡和右相李崇年、大將軍鄭鈞一眾老臣再三商榷後,下令三軍戒嚴,國府門闕緊閉,重重設防。各宮夫人、公子除非得令,不得探視宋維。吳國一時之間成了一盤散沙,有謠言道李崇年欲助其親妹李氏之子宋陌登位,為堵悠悠眾口,老臣們擇了無緣王位,且最得宋維歡心的宋元前來照料。
宋元自小得父親偏疼,照顧起來也是事無鉅細一一料理,宋維醒時便唸叨著,這一生最不後悔的就是寵著這個小女兒。
夜深了,正是寒冬臘月,院子裡的臘梅都開盡了。宋元正一手支著腦袋打盹兒,忽然一陣勁風,吹得那窗戶猛地扇開,打得牆面哐哐噹噹直響。宋元一驚,慌忙去關窗戶,回頭卻見宋維床上帳幔盈風,如鳥展翅般呼啦啦地翻飛著。宋維素來淺眠,這一驚也睡不著了,拉著宋元絮絮叨叨地說家常。
宋元知道他難受,變著法兒地逗他笑,宋維卻難得嚴肅起來。他問:“元兒,你覺得你四個哥哥,誰能擔一國之君的大任?”
宋元心慌,直說:“爹爹說什麼呢,這事兒還得爹爹身子爽利後和大臣們一一商量過了再做定奪。”
宋維喟嘆,仰頭望著帳幔,臉上流轉著宋元讀不懂的滄桑流年。他道:“元兒,爹知道你是想你陵哥哥做國君的。”宋元被一語道破心中事,卻也不慌,笑了笑說:“那只是元兒的想法,合不合適,還是爹爹說了算。”
宋維言語之間透出寵溺:“就你機靈。”幽幽嘆了一聲道,“爹爹這一生,自問無不快意,但卻對不起一個人——就是你大娘。你大娘嫁給我那會兒,爹爹還是維公子,和你陵哥哥一樣,只是你祖父眾多兒子中的一個,且是個庶出的。你大娘孃家那時候是吳國的大族,手握重權,權傾朝野。你大娘家的人就勸大娘選一個更好的公子,可她偏偏就瞧上了不中用的我,不顧家人反對,一心一意要嫁給我。後來爹爹成功登上了國君之位,卻忌憚你大娘他們家的家族勢力,於是費盡心機一個個除掉他們家的人。她那時候懷孕了,一聽要株連九族,氣得呀,孩子早產了——就是你隱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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