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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覺得虧欠這家的太多。人情溫暖,一日三餐,過去12年未曾感受過的。啊,原來這就是生活,原來這就是活著。原來的生活像是做夢般,不,應該說現在的生活好像在夢中,不想醒。
長卿對我很好,像妹妹般寵溺,像寶物般呵護。義父義母也對我很好,像女兒般愛護有加。從不讓我做重活粗活,說女孩子就應該要像掌上明珠般被捧著,還開玩笑地說,有什麼粗活,就要叫長卿來幫我做。
長卿會教我讀書寫字,義母和侍女們也會在閒時教我一些女工。每一天都覺得時間好似不夠,都希望時間可以再長一點,再長一點就能多感受到所謂家庭的溫暖。
而我,總是會擔心這本不屬於我的幸福會悄然而去,所以也時刻提醒自己不要逾越自己身份所在的那根線。這樣的話,就算有一天會被淳于家拋棄,我也不至於太過受打擊而一蹶不振;而對於長卿的喜愛,保持著最普通的關係,這樣就算有一天長卿會牽起別人的手,我也能笑著說一句恭喜。對於這樣子的我,淳于家的人總是很包容,他們每多給我一份溫暖,都會讓我動搖。
好景不長,邊關戰事告急。這一天,皇上下詔,要求各地集結軍隊。金城的郡守下令徵召全城所有18歲至30歲的男子,組成鎮北大軍,鎮守邊關。行完冠禮不久的長卿也不出意料地收到軍書,即將隨隊出征。
出征的前一天,長卿拉我去庭院的那顆梅花樹下,說有事情要告訴我。
正月的梅花樹下,花開得正好。月色下,星光點點,長卿一副支支吾吾又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我不禁笑了出來。我雖同長卿一起生活了3年,卻突然間意識到,長卿高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
“長卿,明天你就要出征了。這一去不知幾年,我會好生照顧義父義母,你放心。”我試圖安慰有些慌張的長卿,可長卿似乎更顯得不知所措,有些尷尬的笑了。
“伊,這點我還是放心的。你來家裡3年了,你所做的大家都看在眼裡。”長卿頓了頓,接著說,“我想說的不是這些,而是… …”
長卿握起我的手,接著說道:“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覺得這個小丫頭的眼神和我見過的不同,明亮且清澈。雖然流浪街頭,總是一人孤苦伶仃,卻不偷不搶,不爭不鬧。我放心不下你,給你衣服穿,你也不穿。病了,也不吱聲,總讓人擔心。這3年來和你相處的每一天,我都更加確定,你是我想要的人。你單純善良,聰明伶俐,不卑不亢,對所有人都是那麼友好。我想牽著你的手,走完這一生。你,願意等我麼?”
梅花樹下,我被長卿熾熱的雙眼緊緊吸引著,心頭湧出一陣又一陣的,說不出來的感情。是的,很早的時候,我就愛上了長卿,可是我不敢奢求更多的幸福,我只祈求上蒼能讓我一直守護手中僅有的溫暖,這就已經足夠了。可是,長卿的這番話,讓我有些動搖。我,還能擁有更多的幸福麼?
“我… … 我讓你為難了麼?不好意思,也對,明天就要上戰場的人了,怎麼能對女孩子說出這樣的話。我只是怕,怕這些話再不說出口,就沒有機會了。”長卿的雙眼露出一些自嘲,一些失落,又一些寂寞。那雙眼,深深刺痛了我的心,我所守護的,並不是你那雙悲傷的眼神啊。
長卿緩緩的放下我的雙手,笑了笑,轉身打算先回屋。一陣風吹過,帶走些許花瓣,夾雜著的長卿的背影,更是漸行漸遠。是啊,明天長卿要上戰場了,有些話,現在不說,就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我像是拋開一切的奔向長卿,抱住他:“不,不是,不是這樣的,長卿。我怕,我怕啊。以前的我一無所有,現在的我卻擁有了一切,我真的可以如此幸福麼?我真的可以更加幸福麼?我真的有資格這樣的幸福麼?”眼淚在我的臉上留下痕跡,又浸溼了長卿的衣衫。我知道我的雙手在發抖,指甲摳著手心裡的肉,一陣一陣的刺痛,一陣一陣的冰冷,讓我不知所措。
長卿再次握起我的雙手,一陣一陣的溫暖,一陣一陣的安心,讓我的心不再發抖。“伊,所有的幸福都是雙方的,你有了家人覺得幸福,爹孃有了女兒覺得幸福;你有了溫暖覺得幸福,我們有了歡笑覺得幸福;你因為我們覺得幸福,同樣的,我們也因為你覺得幸福啊。”
聽著長卿的話,眼淚更加熾熱。我貼在長卿的胸口,聽著長卿的心跳,放聲大哭。
長卿捧起我的臉,笑著為我擦去淚痕,摸著我的頭對我說:“傻丫頭,別哭了,我就這麼的不可靠麼?”
我拼了命地搖頭,又一陣陣的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