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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珏駕馬出了樹林,朝霞紅光照射到手背上的一剎那,他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夜裡那麼黑,可是他就是看清楚了趙元回過頭看他的那兩眼。
第一眼,他看著自己,好像咧嘴笑了笑,眼睛裡都是笑意。
第二眼……他回頭看了自己,眼睛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原珏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毀了。
可是父子血脈,他父親乾的事情,同他乾的又有何區別?
心裡頭忽然湧起強烈的恨意,又不知,這滿腔恨意,該朝誰發洩。
另一頭的趙元,終於出了林子,來到了那個山隘。
他臉色慘白,強撐著父親的胳膊兀自抖個不停,就在這時,身下的黑色戰馬似乎到了極限,猛地朝前跪了下去。
趙諶便一頭滾到了地上。
“阿父!”趙元嘶喊,也跟著摔在了地上。他掙扎著翻身起來,跪著去扶趙諶,但是男人卻已經不省人事,身體沉重而無知無覺。
少年雙手腫脹,卻用最大的溫柔和小心,將男人託著靠在了肩膀上。他忍啊忍,再忍不住了,也再管不了身後追兵會不會跟上來,他哽咽著,去摸懷裡的男人。
趙諶雙目緊閉,臉色發青,唇色暗紫。
如果他醒著,哪怕只有一絲知覺,也絕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受苦。
第109章 烏石酒
趙元哭得喘不過氣,他不知道除了哭,還有什麼辦法能發洩他的恐懼和倉惶,然而他只哭了一會兒,就擦了眼淚,檢視趙諶的傷處。
這支冷箭射得極為刁鑽,愣是從趙諶的戰甲縫隙裡插了進去,傷口周圍紅腫,血跡很少,也沒有發紫發黑的樣子,至少沒有毒,但是趙元不知道這支箭究竟是怎樣的箭簇,而且他身上沒有止血藥,沒有繃帶,如果貿然拔箭,最後的結果就是趙諶失血或者傷口發炎感染而死。
趙元咬牙托起趙諶,看向樹林。
到現在了,樹林裡沒有絲毫動靜,這是不是代表追兵已經跟丟他們了?他爹的傷勢不能再拖了,必須要儘早找到人煙……軍營,也不能再回去。
“大黑,大黑,你再堅持一會兒可好?”他低聲喚著癱在旁邊的戰馬,聲音還留有一絲哭腔,焦急萬分,“阿父不能再拖啦,咱們必須要走……”
面前這匹趙諶從來不起名字的戰馬,似乎能聽懂他的話,輕輕叫了幾聲,竟然重新站了起來,長睫毛下的黝黑眼睛看著趙元,像在默默等他上來。
趙元鼻子一酸,掙扎著站起來,用力竭後不停發抖的雙臂,硬生生把趙諶扛上了馬。他脫力地扶著馬緩了一會兒,卻沒有上馬,而是拖著自己的長刀走到那一叢一人多高的荊棘叢邊,開始用刀拓路。原本大黑也許可以直接躍過去,但是現在人馬皆疲,他擔心大黑體力不支,像剛才那樣摔倒,趙諶會跟著傷上加傷,只有把面前的路先開出來才保險。
荊棘叢越長越堅硬,尖刺叢生,趙元本來就沒有力氣,原本手中玩轉自如的長刀,如今沉重的需要雙手合握,一下下的劈砍,那些木刺四下亂濺,劃破了他的雙手,胳膊,還有裸露在外的臉和脖子……細細碎碎的疼痛不曾讓他停下,因為他不敢停。
趙元足足花了十幾分鍾才面前砍出一條半人寬的狹道,且地面還有荊棘,但是他實在沒有力氣了,想著戰馬都是馬蹄包鐵,這時候為了逃命,也不顧上許多。他不敢再給大黑增加負重,便扯了趙諶的披風把自己和趙諶的頭臉裹住,牽起韁繩過山隘。
大黑被兩側的枝條刮傷,發出疼痛的嘶鳴,但是趙元狠了心往前拽,它也並不抵抗。趙諶橫在大黑身上,完全沒有一絲動靜。
趙元心裡一痛,手抖得更厲害,渾身疼得都像自己的。
他們終於走過山隘,趙元又回去把那些砍下來的荊棘條全部堆回去,就算對上眾多人馬沒什麼用處,好歹能擋上一擋。
“大黑,你再撐一會兒。”他摸摸馬鼻子,自己勉強翻上馬。他舉目四望,遠處正是開闊的草原,只是地勢更高,他們所處正在風口,風聲陣陣。
趙元仔細聽了聽,總覺得隱約聽到了羊群的聲音,不由露出一個充滿希望的笑容:“大黑,走!我聽到放牧羊群的呼哨聲了!”
大黑叫了一聲彷彿在回應他,然後便邁開步伐,先是小步地顛,後來也許是看見熟悉的草原,終於撒開馬蹄加快速度,在風中賓士起來。
趙元扶住趙諶忍著顛簸,心裡想,他們父子果然,命不該絕!
多蘭原本只是例行出來放牧,來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