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部分(第1/4 頁)
李雲心抬眼看他:“你認真的?你會死。”
“只是最理想的情況罷了。”李淳風淡然一笑,“這一擊能殺死金鵬,我也算死得其所。且……有你在,我怎麼會真的死呢?這個,給你。”
他邊說邊從袖中摸出一幅卷軸,遞在李雲心面前。
李雲心遲疑片刻,將它展開來看。
不是別的,而是李淳風畫的“自己”。但這個自己,不是什麼虛影兒,也不是什麼化身。而將他全身的神氣精要都畫了出來,若將這東西繪成陣法、輔以強大靈氣,當可像他在渭城時那樣,再造一個神魂。
以李雲心如今的神通,若想,為這個神魂再找個身體並不難。
但同樣的,將這種東西交給別人,也是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了別人。若李雲心要殺他害他……僅憑這東西,便可在千萬裡之間令其魂飛魄散。
李雲心微微動容:“你……”
“我知道你未必全信我的。會覺得我對你隱瞞了些什麼。實際上……我倒的確有些事未說。但那些事我如今也不會說——只有這種法子,叫你明白我如今亦是人。我對你談什麼骨肉血親,你會聽得厭煩。可著實是在我心裡的。”
李淳風又沉默良久,低聲道:“我若真因此死了,你倒有時間慢慢想想。若許多年後真諒解了我……也還有法子可以見我的。這種畫神魂的法門,我從前沒有教你。教你的,也只是些零碎的東西。”
“但修行這種事總要循序漸進。我從前在畫派中仔仔細細地學過,根基比你要紮實。今夜我們還有些功夫……我就,再教你一些吧。”
李雲心知道至少他如今所說的修行之事是的的確確的實話。修行好像在進行一項大工程。他從前所學、自己所體悟的都算是“骨架”而已。這些東西叫他能漸晉境界,修為向前。但另有許許多多的血肉是更多的人慢慢總結、積累出來的。那些血肉裡包含了很多“術”,有更多妙用。
李淳風所說的畫神魂的手段,其中原理他該是明白的,可另一些細微的操作自己難領悟。便譬如他新晉太上有了強大力量,但許多神通妙用還得慢慢琢磨。
他沉默起來。李淳風便笑了笑,開口:“還同從前一樣,我先教你法訣。”
而後他以低沉的聲音、以緩慢的語速,說出此術的一些關竅來。又將每一個細節掰開、慢慢地講解。廳中懸浮在半空的一點光明火灑下昏黃的光,這的的確確叫李雲心記起從前時候。
在故居的大屋裡,李淳風同樣這樣教他。
耐心而平和。
用了一刻鐘的功夫,將這些都講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後李淳風看他:“可都懂了?”
李雲心下意識地說:“都懂了。”
於是兩人都微微一愣,沉默起來。
在從前時候,每次授業也是以這樣的兩句話結束的。
終是李雲心先開了口。他微微皺起眉,目光在李淳風的臉上逡巡:“你……當真後悔了?之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李淳風張了張嘴,似有千言萬語。但到底只道:“我後悔了。”
李雲心笑了笑,皺眉。又笑笑,又皺眉。最終長出一口氣:“我不會叫你死的。”
“我……下午的時候,在街上走。”
“我在街上走,遇到一對父子。”
“那兒子不是父親親生的,父親也知道。他帶那兒子去借錢,借到了錢帶他吃一頓飽飯,又賭錢。”
“我時候想……到底什麼是父子之情。那個爛賭鬼在我看像渣滓一樣,可對不是親生的孩子到底還有些情。我眼見他進了賭坊,我站在賭坊門口兒,卻覺得心裡平靜極了。連一絲憤怒都沒有。”
“因為我那時候明白了一件事。”
李雲心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微微側過臉去:“人有悲苦,不得解脫。惡習是不得解脫的悲苦……責任……身上揹負的責任,也是不得解脫的悲苦。”
他沉默很久:“你只是早該對我說清楚的。”
李淳風在一瞬間紅了眼圈兒:“我……著實很後悔。”
李雲心便笑笑:“罷了。不談這些。”
“你要是被雲山的雷擊死了,我必定救活你。但如果沒有呢?如果金鵬躲過了那一擊,接下來怎麼辦?”
李淳風哈哈笑兩聲,又伸手抹了一把臉。似是因為終於得了李雲心的諒解,神情到底變得快活,不復此前的沉重。
“好。那麼繼續說正事。他能躲過那一擊的話,也該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