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殘破的兵刃(第1/2 頁)
鐵家世代都是以鍛造匠人為傲的家族,據說祖上曾經鍛造出過兩柄足以讓持有者無敵於天下的兵刃,然而鐵心蘭卻不以為然,在她看來,兵刃的價值並不在於本身,而是要看那把兵刃究竟是被誰捏在手裡。
沒錯,不管打造的泥模是否優秀,兵刃開鋒是否完美,兵脊是否筆直,衡量一柄兵刃的好壞完全是看兵器的持有者是誰,倘若是摘葉飛花皆可傷人的武藝高超之輩那麼路邊野花枯草朽木碎石皆是最完美的兵器。
這就是鐵心蘭衡量兵器的價值。
鐵家祖輩已經在這座松門城生活了無數個歲月,早已和松門城融為了一體,她還記得小時候父親抱著她翻看祖籍,指點著祖籍泛黃紙張上的記載,輕聲細語的告訴她:“蘭兒,我鐵家世代都是以鍛造匠人為生,當年先祖追隨那位大人來到這緊貼龍舌邊境的地方,一手打造了這松門城,並許下諾言,以此建城,阻擋千萬來犯,這松門城就是我鐵家先祖替那位大人打造的利刃,這柄利刃橫在龍舌邊境威懾著無數賊子宵小,而我鐵家後人世代皆以守護松門城為己任,以一己之力擔當起這利刃的兵脊。”
鐵心蘭一直以自己身為鐵家後代而自豪,雖然她是女兒身,但是卻並不妨礙她成為一名優秀的鍛造匠人。
她知道總有一天,自己會從父親手中接過鐵家的責任,背起這座松門城,成為這松門城的龍柱大脊。
沒錯,她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為此她放棄了那些珠串寶釵,將一頭秀麗長髮包裹進破舊髒臭的鹿皮帽子裡面,拋棄了那些華美輕飄的綾羅綢緞穿起了沉重樸素的鍛鐵匠衣,即便是被飛濺的火星燎傷嬌嫩的面板也絕不放下手中的鍛造錘,她拋棄了身為女兒家的一切,因為她知道,自己總有一天要靠著這些東西來繼承鐵家的責任,她早已做好了揹負這松門城的準備。
直到她看著說出那番話的父親朝著那位新上任的所謂的松門城城主躬身拜下,她才發現,自己的父親從未想過讓她來繼承鐵家的一切。
鐵心蘭知道,作為一個鍛造匠人,自己身為女兒身是最大也是最無可避免的缺陷,這是天生賜予的,所以鐵心蘭想靠著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來彌補這一點,為此她不惜付出自己所能夠付出的一切努力,然而這缺陷並非是後天努力就可以填補上的。
鐵心蘭終究還是沒能從鐵嘯濤那裡繼承鐵家。
鐵心蘭至今還記得父親臨終前牽著她的手說的那一聲聲抱歉的話語,當時的情景早已在鐵心蘭的記憶中模糊不堪,唯獨只有一句話她記得很清楚。
“抱歉啊蘭兒,果然我還是覺得鐵家的擔子由你來揹負……實在是太過於沉重了……”
那是鐵家當代大當家,鐵家大師傅鐵嘯濤這輩子唯一一次和她說的對不起,看著父親那蒼蒼白髮和臉上皺紋宛如刀刻斧鑿的皺紋,鐵心蘭第一次覺得這張自己看了二十多年的父親的臉是如此陌生。
後來,鐵家從松門城消失了。
狡兔死走狗烹,父親曾經的主子,松門城的掌管者,清風劍派的掌門人宋清風,終歸還是沒有放過鐵家。
松門城是匠人之城,這裡手藝最好的匠人才是松門城的無冕之王,好的匠人可以透過一個人的兵器來判斷使用者的好壞,這絕非是什麼玄妙之說,而是匠人特有的直覺。
鐵家就是靠著這種直覺守護著這座混亂的邊境之城,化身為磨刀石和鍛造錘,一代一代的不斷為這護境利刃做著保養和完善。
然而自從宋清風來到松門城,不知用了什麼骯髒的手段將鐵心蘭的父親,鐵家大當家,松門城的守護者鐵嘯濤收入靡下,從那時起,松門城就開始有了變化。
這個男人代替了鐵家成為了新的松門城脊柱,可笑的是這個男人似乎完全不懂得松門城對於這龍舌邊境究竟意味著什麼,鐵家世代守護著的邊境利刃成為了那個惡趣味男人的玩具箱,放肆的在這松門城揮灑著他自己那可笑的把戲,以此來實現所謂的自我滿足。
為了向離陽皇彰顯自己的能力,宋清風強制要求松門城的匠人們打造出大量制式兵刃,並且每個月都要上繳,但凡不合他心意的人都會被他發配到礦場和藥田去進行強制改造,松門城看似繁華的背後卻是流淌著無數人的血淚。
以前鐵嘯濤還在的時候松門城的匠人們所打造的每一柄兵刃都有著自己的魂魄,只有鍛造匠人們認可的江湖客才能夠從匠人們的手中接過兵刃,將自己傾注了魂魄的兵刃託付給值得信賴的江湖客,讓江湖客帶著自己的魂魄在這天下馳騁,這就是鍛造匠人獨有闖蕩江湖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