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打草驚蛇(第1/2 頁)
鐵心蘭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現在的松門城就像是落入毒池的兵刃,毒潭的毒素正在緩緩腐蝕著兵刃雪亮的軀體,蠶食著兵刃本身,而從毒潭逸散而出的毒霧也在腐蝕著匠人們的驕傲,鐵心蘭甚至能看得到那些匠人們的眼神正在逐漸死去。
鐵心蘭雙眼無神的看著被自己搓得紅腫的雙手,沒由來的靠在水缸邊抱膝抽泣了起來。
她在害怕,她怕自己撐不下去了。
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在鐵心蘭耳邊響起:“你怎麼了?”
聽到這個聲音鐵心蘭心頭一抖,她抬起頭,如同狗熊一般壯碩的石敢當正小心翼翼的將手懸空擺在自己的肩頭,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就好像自己面對是一件佈滿裂痕的瓷器一般,那彷彿孩子般笨拙的模樣十分可笑。
石敢當見鐵心蘭抬起頭看向自己,趕緊將手收了回來,搓動著雙手一副慌張的模樣:“我以為你不舒服……”然後就看到了鐵心蘭哭得紅腫的眼眶,心一下子又提起來了:“你這是怎麼了?哪裡疼?”
鐵心蘭擦了一把臉,咧開嘴:“謝謝大師傅關心,就是眼睛進了沙子,沒事兒。”那笑容颯爽豪邁,絲毫看不出方才脆弱的小女兒家模樣。
石敢當小心翼翼的問:“真的沒事兒?我認識一些醫師大道的前輩,要不要去看看?”鐵心蘭大大咧咧擺擺手:“真的沒事兒。”說著推著石敢當:“大師傅您去忙吧。”
看著石敢當三步一回頭離去的背影,鐵心蘭剛才內心的不安都被驅趕走了。
石敢當讓鐵心蘭看到了一絲希望。
當年石敢當的身體剛剛被孫老調養好就立刻被宋清風安排鐵嘯濤給接到了鐵家,當時鐵心蘭看到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石敢當還以為石敢當比自己小,得知石敢當比自己大足足五歲的時候鐵心蘭完全不敢相信,畢竟石敢當的底子太差了,即便經過孫老的調養也不能馬上恢復,如今石敢當已經成長的人高馬大猶如一頭壯熊一般的體型,對別人永遠都是大大咧咧的模樣,唯獨對待鐵心蘭依舊是當初剛剛被鐵嘯濤領回家那副小心翼翼唯唯諾諾的模樣。
對於投靠宋清風這件事鐵嘯濤並未刻意瞞著鐵心蘭,所以鐵心蘭知道石敢當的身份以及石敢當來到鐵家代表著什麼,在鐵心蘭眼中,一無所知的石敢當是最幸福的,他可以無知的享受著那位孫姓老者的愛意,可以無知的接受鐵嘯濤的栽培,甚至可以無知的繼承原本屬於鐵家的一切,取代鐵家在松門城的位置。
但是鐵心蘭並不討厭石敢當,因為她從石敢當身上看到了屬於匠人的純粹,從石敢當的身上鐵心蘭甚至能看到自己父親的身影,在石敢當的身上,鐵心蘭看到了身為匠人的父親生命的延續。
當年鐵嘯濤確實是投靠了宋清風,但是不代表鐵嘯濤拋棄了自己的責任,拋棄了鐵家的責任。宋清風身為離陽皇欽定的松門城城主,鐵家不論怎麼不願意都只能接受這個事實,畢竟這天下還是皇室的天下,倘若不從,那麼等待鐵家的就是名正言順的災難。為了保護家人,保護鐵匠大道,保護松門城,鐵嘯濤不得不向宋清風低頭,按照宋清風的吩咐去做事。
然而巧之又巧,鐵嘯濤在宋清風的指示下收下了有著絕佳鍛造天賦的石敢當,這讓鐵嘯濤看到了一絲希望,於是他將一切都寄託在了石敢當的身上,假戲真做將自己畢生所學悉數傳給了石敢當,在鐵嘯濤眼裡,石敢當就是一塊絕世神鐵,而他的任務,就是對石敢當傾注自己的所有,將其鍛造成器,另其成為足以令宋清風忌憚的存在。
顯然,鐵嘯濤成功了,如今的石敢當是鐵心蘭在這暗無天日的松門城所能看到的最後的光,一束屬於兵刃的寒光。
她堅信總有一天這道光會如同真正的利刃一般刺破束縛著松門城的一切,所以鐵心蘭必須要保護這束繼承自鐵家大當家,她的父親鐵嘯濤的光。
從鐵心蘭父親鐵嘯濤去世的那日起,鐵心蘭不再動手打造,她覺得自己的每一次揮錘都是捶打在這口鐵棺材蓋子的長釘上面令棺材的蓋子下沉幾分,而如今石敢當的光還不足以衝破松門城這口棺材,她必須要將手指摳進棺材的邊沿,承擔著棺材蓋的重量,即便是十指被夾壓得鮮血淋漓也絕不能鬆手,她必須保護石敢當,這是她身為鐵家後代最後的執著。為了保護石敢當,鐵心蘭選擇了和她父親同樣的路,拜倒在宋清風的座下,成為了他暗地裡操控松門城的走狗。
鐵心蘭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足以掀開棺材蓋子,讓這松門城重見天日的機會。
鐵心蘭的手摸到了自己的胸口,隔著衣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