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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嘀咕也沒辦法,既來之則安之,看樣子只好先住兩天了。他回到了賀家老店,只見小六又託了一大盤酒菜從廚房出來,一見陳靖仇,小六倒是很是熱情,道:“公子,過不去吧?可是要住店?”
陳靖仇點了點頭,小六一手指了指櫃檯道:“賀老闆就在那兒,公子您去找他就成了。”
賀老闆倒真是挺厚道,見陳靖仇腰包不鼓,答應原本五十文一天的房錢只收他三十文。在賬簿上掛好了號,賀老闆衝樓上叫道:“小雪,小雪,有客人了。”
陳靖仇扭頭一看,卻見樓上走下一個滿頭白髮的女子,定睛一看,卻是個年輕女子,看樣子和陳靖仇差不多年紀。他不由一怔,這女子已走到陳靖仇跟前,向他施了一禮道:“公子請跟我來。”
這個客棧雖然不大,但樓上房間倒是不少。小雪領著他到了一間小房裡,開了窗,卻見這房間雖然又小又簡陋,也就一個鋪,但打掃得卻是一塵不染。陳靖仇道:“還挺乾淨。”
小雪抿著嘴笑了笑道:“因為住店的人大都不寬裕,所以賀老闆說多設點房,薄利多銷。不過我每天都要打掃的,公子請安歇吧。”說著又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陳靖仇很少和女子說話,和小雪這樣的女孩子說話更是平生頭一次,見她這麼恭敬,臉也是一紅,道:“好的,謝謝你。”他頓了頓,終於忍不住問道,“小雪姑娘,冒昧問一下,你的頭髮怎麼白了?”
小雪臉上微微陰沉了一下,但馬上又微笑道:“我生下來就是這樣的。”
陳靖仇“哦”了一聲,小雪的臉色閃過的那一絲陰霾他已落在了眼裡,心想小雪準是生了一頭白髮,還受過村裡人嘲笑,所以有點自卑,便說:“怪不得說周宣王生而有須,老萊子生而白頭,原來書上說的真不是假的,我還以為只是寓言呢。小雪你的頭髮很好看啊。”(注:周宣王是周朝的中興之祖,傳說他生下來就長著鬍鬚,老萊子就是道家之祖老子,傳說一出生便頭髮全白。)
小雪生平還是頭一次聽人讚自己頭髮好看,雖不知陳靖仇說的周宣王、老萊子是些什麼東西,心想:這公子讀的書倒是真多。嘴角卻已浮起了一絲笑意道:“是嗎?”
“是啊,很好看,像……像銀子一樣。”
小雪見陳靖仇想了半天,想出了這麼個比喻,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馬上掩住嘴,行了一禮,說:“公子,要有事就叫一聲小雪便行了,我先出去做事。”
陳靖仇點了頭道:“好的,謝謝小雪姑娘。”小雪倒退著走到門邊,在門口又行了一禮,道:“公子,那我走了。”
等她一走,陳靖仇在床鋪上躺了下來,想到方才橋頭那漢子也是說話很溫和,忖道:這個小雪可真有禮貌,月河村這地方還當真民風淳樸。他從行囊裡摸了摸,猶豫了一下,還是摸出了一本《庾子山集》翻著。剛翻了兩頁,窗外忽然傳來了“啪”的一聲,接著是一個男孩子的哭聲。
是個小孩摔倒了吧。陳靖仇也沒在意,正在默誦著庾子山的《春賦》,忽然小雪的聲音從下面傳了上來:“小朔,你哪裡疼?”那個叫小朔的男孩子抽泣著道:“我的腳……好疼啊,姐姐。”
這個小朔的腳摔傷了?陳靖仇突然有種不知怎樣的感覺。猛然間,他明白過來自己為什麼會對小雪有種莫名的親近之感。自己小時候摔倒了,師父總是板著臉要自己站起來。雖然事後給自己上藥揉搓,但他心裡一直在默默地盼著有個姐姐,這麼溫柔地對自己說話。聽到那個叫小朔的男孩子的聲音,恍惚中好像就是很多年前的自己,心道:小朔有這麼個好姐姐,他可真幸運。
可是小朔卻顯然沒有這麼想,突然“哇”了一聲,叫道:“姐姐,你揉得太重了!”小雪低聲道:“小朔乖,是姐姐不好。”可是這小朔卻不依不饒,叫道:“都怪姐姐,全是你不好,才害得我這樣。姐姐最壞!”說著,踢踢踏踏地走了。陳靖仇皺了皺眉,忖道:這小孩真不懂事。他走到窗前,往下看了看,卻見只有小雪靠在客棧後門邊,怔怔地看著外面,小朔卻已沒了蹤影。小雪正看著,裡面又傳來了賀老闆的聲音:“小雪,有客人來了!”小雪應了一聲,進去時還用手抹了下眼角。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啊。陳靖仇有點感慨地想,心裡卻對師父又多了幾分理解。在師父心目中,復興大陳是他畢生的信念,而他的希望全放在了自己身上,偏生自己又老是三心二意,一直不肯好好修煉鬼谷秘術,所以師父對自己才如此嚴厲,這就是愛之深、責之切的道理。想到這兒,他把那本《庾子山集》放回行囊,拿出了那本《鬼谷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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