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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婆婆微笑說道:“姑娘與有容姑娘情同姐妹,多費些心思也應該。”
莫雨冷笑說道:“都說黑玉是小祖宗,其實那隻鳳凰兒才是真正的小祖宗,整個大陸的人都覺著她冰清玉潔,冰雪聰明,冰雕玉琢,卻不知道她是個小氣鬼,誰都得罪不起,真要讓她不高興,她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我可不是顧著什麼姐妹情誼才來幫她,只是擔心她心意不順,真不嫁秋山君,那可怎麼辦?”
寧婆婆寬慰道:“好在只要今夜過去,什麼事情都可以不用操心了。”
車簾微掀,莫雨望向寒光殿後那片廢園,還有那片被秋林舊牆遮住不見的寒潭,想著陳長生說的話,心想今夜真的能順利過去嗎?為什麼一定要把他關在這裡?聖人究竟在想什麼?
……
……
那幾句滿是嘲諷意味的話語過後,莫雨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陳長生一個人靜靜站在廢園裡,寒潭在前,梅樹在側,他的身影不再像先前那般孤單,彷彿身體重新注滿了力量。
確認莫雨已經離開後,他向前開始行走,走過那些孤清的梅樹,來到潭邊,同時到來的是撲面的寒意。
廢園明顯比皇宮別的地方要寒冷很多,原因便應該是身前這片寒潭,他仔細地觀察著寒潭的水面,任由寒意在自己的臉不停地一層層鋪加,直至眉眼上都漸要生出一層寒霜。
不是自虐,而是想借助環境的幫助讓自己更冷靜一些,他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憤怒等負面情緒裡——先前他對莫雨說出的那幾句話,真的很像滿是孩子氣的、無用的狠話,似乎和冷靜完全相背,但他還是說了。
大道三千,他修的是順心意。順心意而行,順心意而活,天地讓他不得順心意,他便要想辦法讓自己的心意順起來,只有順心意,才能擁有真正的平靜,而平靜,正是冷靜的最高境界。
當然,他也不想自己那些話變成笑話,他必須離開廢園,趕到未央宮——在離開國教學院前,他已經做了相應的安排,但既然那些大人物能夠把落落騙離未央宮,他便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她手裡。
怎樣才能離開這片廢園?事實上,他現在連一點頭緒都沒有,但他先前還是對莫雨那樣說了,就像他對唐三十六和落落說自己要參加大朝試、要拿首榜首名一樣。
明明是沒有任何道理,看著沒有任何可能性的事情,他卻能說的平靜自然,理所當然,那種全無來由的自信,在親近的人看來很令人震撼佩服,在外人看來自然是痴心妄想,可笑至極。
只有他自己明白,這種自信來自於必須。明年初,他必須參加大朝試拿到首榜首名,那麼他便一定能拿到,不然他會死。今夜,他必須離開廢園出現在未央宮,那麼他便一定能做到。
必須做到,所以一定能夠做到,在此之前,他必須相信自己能夠做到,如此心意方能順明。
依然還是那句話:大道三千,他只修順心意。
他離開西寧,來到京都後做的一切,都和這三個字緊密相關。
因為只有順心意,才能逆天命。
……
……
廢園四顧,舊牆秋樹,潭上殘荷早萎,梅樹下舊年的花瓣成堆,竟未被風拂走。
風景不曾諳,卻彷彿在哪裡見過。
他沒有行過萬里路,哪裡見過很多風景。
但他讀過萬卷書,在書裡行過萬里路,見過很多風景。
將廢園四周的景物深深記在心裡,他在潭畔盤膝坐下,閉上眼睛,靜心寧神,開始回思過往看過的那些書籍。
有道藏,有遊記,有前代文宗的散文,也有鬼神志怪的小說。
那是他在西寧鎮舊廟裡讀過的書,也是他在國教學院藏書館裡讀過的書。
他坐在潭畔,雙眼緊閉,卻有無數本書籍在他的眼前翻動。
寒風彷彿識字,不停翻動著書籍,然後停留在他想要看到的頁面。
那些頁面上有圖畫,也有註解的文字。
《南柯記》
《諸殿源候論》
《陣類本巢》
……
……
陳長生睜開眼睛,站起身來,再次望向廢園四周。
廢園還是先前那園,寒潭還是先前那潭,但此時在他的眼裡,卻已經截然不同。
那十餘株散落潭畔的梅,看似毫無關聯,沒有任何深意,但風景四季相同,每每不變,變的便只剩下了木。
寒潭邊緣岸石嶙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