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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偏偏有一種人,從不為自己犯下的罪行感到悔恨,唯一悔恨的是,便是自己被人識破,令自己的醜陋大白於天下。
為了讓審判對自己有利,總是演一些令人作嘔的把戲,這些把戲無非痛陳成長,形勢所逼,父母不愛,社會無情,可他們偏偏想不到即使有人遭遇更殘酷的命運,更多人也絕不會作jiān犯科,橫行無忌,認賊作父,乃至出賣祖宗。
從古到今,這類人層出不窮,尤其可惡。
大殿眾人都思忖,胡斐武功之高自不待言,單憑對方身形便能認出對方武功家數,則更是見識廣博。
而居然能一口說出對方來歷,這實在已經到了莫測之境,難道他武功通神,已成仙得道,能掐會算不成?
其實紅花會在京中多有臥底,胡斐當年進京之時,更是結交了不少“人在曹營心在漢”的侍衛朋友,但凡只要知道了對方武功家數,說出來歷,又有何難?
這姓杜的,登時面如土sè,一口劍垂了下來,望向胡斐,不由得心有感嘆,他也是堂堂七尺凜凜的一條燕趙大漢,與人家相比,自己蠅營狗苟,終其一生,不免自慚形穢。
當下咬牙道:“好,這位少俠,你進招罷。”
齊御風見此人如此詭計多端,不由得義憤填膺,熱血沸騰。覺得幸而被胡斐叫破了來歷,如若自己單獨在此,說不定心腸一軟,便會放脫了此人。
當下毫不猶疑,使出《長白劍經》中的心**夫,一劍刺出,這一劍果決凌厲,蘊含著他這一晚的憤怒與憎恨,當下直如長虹經天,流星曳地,只見一道光華迅如閃電將那大漢吞沒其中!
一邊胡斐見了,也不由得輕輕“咦”了一聲。
這姓杜的直到自己中劍,手上尚還未使出一招,他只覺眼前一花,然後便驚疑的望向自己的胸膛,只見一腔熱血,順著劍刃汩汩流出,流淌在地上,不由得讚了一聲:“好劍法!杜某……不冤了。”
一句話說完,便仰躺在地上,氣絕身亡。
齊御風抽回長劍,揚眉喝道:“還有誰?”
他此時jīng神振奮,渾然不覺手上已沾染了血腥,全身殺氣瀰漫,正處於一種微妙玄奧的境界。
胡斐之所以令齊御風殺人,一是為了懲惡揚善,二則是讓他殺人練劍,一個人的武功練得再高明,生平從未真正殺過一個人,便無論如何也稱不上劍客。
可齊御風方才這一劍,卻也令胡斐大有驚豔之感,他對這《長白劍經》的功夫也曾仔細揣摩,只覺得其中內蘊深刻,博大jīng深。
平rì裡齊御風rìrì叨叨個不停,都是說這劍經中的微妙之處,可是限於境界,齊御風雖能領會其中奧妙,卻說不出重點,更是演示不出,其他人都沒他領會得多。
所以這劍經上的功夫,以苗人鳳最為高深,齊御風卻是最為純正。
方才這一劍,雖只是平平一刺,但招式端凝厚重。勁、功、式、力四者恰到好處、毫無半點瑕疵。
若不是天賜的機緣巧合,那單憑這一劍,已經是當世第一流高手才能施展的武功了。
胡斐見此一劍,如飛龍橫空,靈動天翔,對長白劍經便更添了一層領悟,但其他人看來,這一劍卻也平常,無非是出劍快了一點,狠了一點,當下又有幾人上前約戰,都被齊御風三招兩式,刺倒在地。
片刻之間,地上橫七豎八,躺了七八條屍體。
這一下剩餘那十餘人,不禁都傻了眼睛,萬沒有想到這小子如此之狠,當下一個個怯懦不安,往牆角中擠去,唯恐被齊御風盯上。
胡斐見齊御風連殺幾人,神情激動,在大殿之中踱來踱去,周身煞氣升騰,已然有點不能自拔,便說道:“陳兄,剩下之人,已成不了大亂,不如便交予你窮家幫自行處理,如何?”
陳元厚與趙老三相互對視,喟嘆一聲,都輕輕點了點頭。這窮家幫中今rì七零八落,可陳元厚雖然算是此時武功最高的一個,可他自忖德薄,約莫還是得趙老三和一干不屈服於汪銘衛的八袋弟子收拾殘局。
胡斐輕嘆一聲,道:“如此,我先回客棧等候,明rì再來拜見諸位英雄如何?”
陳元厚也看見齊御風在大殿之上,來回行走,手上長劍輕輕顫抖,神情有些異樣,便點頭答應。
胡斐上前拉住齊御風之手,道:“御風,走啦!”
一經這寬厚有力的大手一握,齊御風頓覺一陣溫暖,猛然打個激靈,便如同從恍惚中覺醒過來一般,驀然道:“我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