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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運一批貨進蜀中去賣,原來只是一個玩笑,後來發現這是很好的掩護,何況空船行駛在急流中反而危險,有貨物壓艙底,反而安全。
主意打定,於是眾人收拾好行裝,趁著天色還亮,就穿過南宮家,往後山而去。路過“玉鏡陣”,眾人還給南宮璟的墓上了幾炷香。
走過摘星樓,翻過望江亭,穿過竹林陣,終於到達了南宮渡口,這個昔日貨物往來不絕的渡口如今毫無人煙,冷冷清清,似乎連渡口上的木板都老舊了幾分,踏上去欸乃作響,渡口邊繫泊著三艘貨船,顯然是南宮家自己日常運送貨物的,此刻也淒涼地停泊在岸邊,有氣無力地隨波起伏。
楚天闊選擇了一艘船體稍小但船速較快的雙桅貨船,現在只需要儘快趕到蜀中就是,裝的貨少點自然無妨。眾人先把貨船之中的存貨清點了一下,卻見其中還有不少米糧和醃肉,甚至還有好幾十罈好酒,應該是南宮家為了英雄宴而採買的,只是不知道是用不上還是來不及,就沒有把貨物全部搬出,如此正方便了楚天闊他們。
楚天闊稍微檢查了船體的堅固程度和防水情況,一切沒有問題,就解纜啟程了,由於入蜀是逆流,只有靠風力,沒有風力的時候只能靠艙底的傳動輪漿,那是要靠人力踩踏才能轉撥起來的水下輪漿,所幸這會還順風,因此船隻就穩當當地開拔,逆流而上了,第一站,需要到金陵城碼頭採買一些江南特產,但楚天闊的心早已飛了起來,他想快點出發,也許就能趕上唐婉了,已經遲了三天了,但唐婉有傷,不會趕路太急,甚至可能唐婉也是坐船入蜀,楚天闊暗暗這麼祈禱。
楚天闊心裡著急歸著急,但該採買的東西還是要買,船靠金陵城碼頭,由燕過濤帶著女兒和兩個南宮弟子上岸去採買東西,孫慕蓮留下陪著南宮驥,而楚天闊只是不想動而已,燕過濤知道他心中倦怠,也想讓楚天闊休息一下,就沒有帶上他。
楚天闊坐在船尾,看著流水流水從自己腳下流過去,心中卻無限傷感,傷感不能保護唐婉回家,傷感到唐門之後不知道要面對什麼恩怨,傷感前些日子的血戰,南宮璟父子的殺身成仁,端木明秀的心隨著玉弓一同碎裂,世家沒落,屍橫遍野……彷彿所有事都帶著令人不快的情緒隨風撲面而來,而一切有生的東西都隨水東逝,楚天闊萬念俱灰,對自己的一身武功反而生出無比的痛恨,也許沒有了這身武功,也就不會有這麼多恩怨。
這是禪病裡的“悲魔”,學佛學道者多會患此病,也頗多自殺之人。武學近於佛道,越是絕世天才,越容易自殺。蓋因研究佛、道、武學者,都是為了提升自我潛能,超凡入聖,但世俗是不容易超脫的,因為人生而世俗。在將離未離,將脫未脫之際,人彷彿墮入無間地獄,時無間,空無間,罪器無間,平等無間,生死無間,迴圈往復,但無所從無所去,無所皈依,宛若遊魂,此身不知屬於何群,或許只有毀滅此身才能得脫離。
這種毀身的衝動,佛稱“悲從中來”,中是什麼?沒有緣故,無法指認,禪宗以棒喝之法,啟人頓悟,也是為震落“悲魔”,但此刻哪有人來給楚天闊一聲棒喝呢!
楚天闊坐在船尾,一動不動,仿若石像,就連燕過濤父女採買回幾大車綢緞、陶瓷、茶葉,腳伕們上上下下搬運貨物,楚天闊都一動不動。貨物裝點完畢就要開拔,燕過濤見楚天闊還在呆坐,心想不對,走到楚天闊身邊一拍他肩膀,楚天闊應聲而倒,蜷曲而嬰兒,淚流滿面。
第一百零二章 見本心,化悲
已是入夏時分,雨量的增加讓揚子江的水流更充沛更急,逆流而上的船隻只得靠著東風和岸邊的拉縴夫,慢慢地往上游挪著,緩慢的行程能讓雄心勃勃的販貨商人心憂如焚,但此刻讓燕過濤眾人著急的,卻不是船的行駛,而是楚天闊的病。
從金陵城裝貨出發,已經有五天了,船才走到九江,這實在不是一個令人滿意的速度,但楚天闊更令人擔憂。自從在金陵城裝貨那個傍晚悲從中來,楚天闊就陷入了虛弱的悲傷之中,渾身無力,宛若初生的嬰兒,每日躺在床鋪上,哽咽落淚,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心中充滿了對此生的絕望與厭倦,有時候掙扎著在床上編草繩,竟是要用草繩上吊。
燕過濤不得不安排人專門照顧楚天闊,擔心一個不在意楚天闊就會尋了短見,每日還要灌他喝一碗米粥,米是好米,細火熬成漿糊狀,一勺一勺地灌,才勉強能把楚天闊的命保住。
剛開始燕過濤以為楚天闊是著涼了,大驚失色,武人體魄強健,尤其是絕頂高手,更是百病不侵,但一旦得病,就是山崩地裂般的大病,幾難迴天。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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