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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好,一定是聰明人啊!”
他乘著牛車,從太初宮順著御道往秦淮河邊自己的別墅而去。下午的時分,御道上格外熱鬧,秦淮河邊也格外熱鬧,在道邊挑擔賣菜的、在河埠頭捶洗衣裳的、在店鋪旁熱騰騰蒸蜜餅的……戰亂了那麼多年,老百姓就像茸茸的春草一樣,但凡有些和風雨露,就可以蓬勃地生活著,而且把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他的別墅,依然門面狹窄,毫無中書令的權重富貴之相,可是走進去,看著裡頭養得精緻的花草,聽著裡頭人撫著焦尾琴輕輕吟唱的聲音,他覺得無比滿足。
揭開簾子,他從背後環抱住她,把臉頰輕輕靠在她的腮邊,輕聲道:“阿音,我想你了!”
彈琴的人抿嘴粲然:“我又沒離開過。”
“是不是離開了,會更知道珍惜?”
盧道音回首笑道:“不是因為離開而更知道珍惜,是平常沒有機會去體驗生離死別,把日子過平常了,就容易倦怠。”
沈嶺說:“我看他真的蠻可憐的,形單影隻,孑孓一身,給他天下,他也不開心。可是我又怕,那些心心念念要奉女兒和妹妹入宮當上貴主的世家華族,已經搞出了多少么蛾子來。那天有一個口稱妹子手巧善裁衣,藉著為阿盼他們做新衣裳,嚴妝打扮,在阿末面前不知晃了多少圈……”
盧道音“噗嗤”一笑:“你終究還是信不過你妹夫!”
沈嶺搖搖頭:“他究竟還是讀書太少,雖然足夠聰明,但凡事還是由著本心任性。他當了皇帝,將來生命中肯定會出現很多別的女人,把持不把持得住,會不會又想在感情上賭一把,還真不好說。而我家阿圓性子強,眼睛裡不揉沙子,卻不諳宮裡那種波詭雲譎的暗門子。所以我用‘失去’來試探楊寄的心意,也是把最美好的反覆敲進他的心裡。”
他最後說:“所以我再觀察觀察,若他變心,就不讓阿圓涉足到那裡去,至少保得阿圓將來的平安;若他真心,我才捨得阿圓與他團圓重聚。”
盧道音笑道:“果然還是關心則亂。不過,你現在自作主張,倒不怕你妹妹怨你?”
沈嶺默默然笑了一會兒,終於道:“我哪裡敢自作主張,你以為我挨妹夫的拳頭不疼的?這不正是妹妹的主意麼?宮裡三宮六院那些事,她聽著害怕。再者,還是為了那個人,等下葬了,才算是我們一諾千金。”
“唉!愛得那麼決絕,也真是讓人動容!”盧道音搖了搖頭,目光中顯現著欽羨。
沈嶺笑道:“可是我還是喜歡我們這樣的現世安穩、朝朝暮暮。”他親吻著盧道音,慢慢把她拉到了榻上。
琴瑟和鳴。沈嶺攬著身邊人,凝視著她疏淡而耐看的眉眼,只覺得無處不美。她靜靜地微笑,睫毛忽閃忽閃的,沈嶺心頭突然一痛,無數的愧疚湧上來。他說話喜歡繞彎兒,撇開視線輕聲說:“我們沈家,在我之前從來沒有出過一個讀書人。其實阿父聰慧,學殺豬的技法上手極快,在秣陵也是數得上的好屠夫;阿圓和阿嶽也是聰明人,學什麼都靈。但是再耳聰目明,沒有胸中上百本書,聰明人也只是市井中的靈巧小戶而已。寒門向上,何其之難?”
盧道音含著笑聽他說話,最後總結道:“好在你是個例外。如今你妹夫終於修成正果,你這些年的書沒有白讀,苦也沒有白吃。”
沈嶺卻有些茫茫的神色,如霧一般的目光凝望了盧道音好久才說:“可是,讀書人自己也說:‘人生識字憂患始’。阿末其人不壞,但那是以前,往以後看,人心會不會變,或者會不會被時勢所迫,都是說不定的事。我為了逼他一步步上進到現在這個位置,也做了很多讓他不高興的事,這次的事要是再出來……自古開國之君最忌諱什麼,阿音,你可知道?”
盧道音不再說話,淡淡的一雙眉頭微微蹙了起來。自古開國之君最忌諱功臣,尤其是擅長弄權的功臣,她當然懂。
“那……”她終於開口,“他是個念舊的人,多少還念及阿圓吧?在他心裡,阿圓近乎為他而死,他就算是雄猜的天子,難道也不顧念阿圓的親人?”
“我卻覺得這樣好累。”沈嶺好久才說,末了又看了看盧道音,微笑說出了繞了一大圈要表達的意思,“如果我拼了半輩子,卻不能給你帶來榮華富貴,你會不會怨我?——說實話,我不要聽那些套話!”
盧道音笑道:“妾這一生也算是跌宕起伏,官宦人家的女兒,卻因朝政牽連,發入教坊司為妓,打罵辛酸也不必說了,但就日日擔心自己長大破瓜這條,從幼時起,一直折磨我到遇見你之時為止……”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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