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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說不是處子也好,反正兒子又喜歡,自家又得了實惠,這不就結了?他們高高興興做了準備,粉刷了新房,打了傢俱,準備娶新娘子回家。
楊寄卻實在等不到他們倆的婚禮了,他以“準大舅子”的身份去了兩趟駱家,看他們喜洋洋地忙碌籌備,心裡不覺有點酸楚——他就沒能給阿圓一個像樣的婚禮,卻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彌補她和自己心裡的缺憾。
“雲仙,這是駱家給你的,傳家的金跳脫(手鐲)。”楊寄把一個錦盒推到雲仙面前,誠摯地說,“我要去建鄴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回來。你是個聰明的女子,自然知道為妻之道。等我回來,你和小駱再補請我喝酒吧。”
雲仙抬臉望了望楊寄的面龐,半日低聲道:“楊參軍,我們沒有緣分,但我還是謝謝你。為了回報你——”她立起身,左右看了看,到了矮櫥邊。
楊寄以為她要贈送什麼東西給自己,正準備搖手拒絕,卻見路雲仙小心地朝外張望了一番,伸手關上了窗戶。她回過身,款款走近楊寄身邊,離到咫尺了還在前行。她的鼻尖大約在楊寄胸口高低,呼吸出來的氣息如蘭如麝。楊寄領口微覺溼熱,不由有些緊張,也有些手足發軟,竟連推開她的力氣都沒有。
雲仙微微笑道:“你個子高,可否低下身子些?我有要緊話要對你講。”
楊寄的心放下一半,故作輕鬆地笑道:“小娘家有啥要緊話這麼神秘兮兮的?”
雲仙的唇已經湊近了他低下來的耳朵邊:“我臨行前,建德王吩咐我,要隨時把你的情況上報與他。”
楊寄心頭一凜,退開一步看著雲仙的眼睛。雲仙笑道:“你怕了?”
楊寄笑不出來,但還是勉強擠出點笑容,說:“怪道他那麼‘客氣’!你想報告些啥給他?”
雲仙低頭掩口一笑:“楊家阿兄,你說我會彙報啥?說你天天不是在家帶孩子,就是出去帶孩子?哦,還有,做了好大一場媒,贏了好大一場賭!”
楊寄對她的笑話還是覺不出絲毫可笑來。雲仙望著他異樣沉默、但炯炯分明的眼睛,斂了笑容說:“你放心。我恨他!”
“恨,只是一碼事。”楊寄道,“你難道不怕他?”
雲仙愣了愣:“也有點……原來,只有自己一條命,現在、以後,只怕要多牽掛了。但是——”她抬起明亮的眼睛:“你雖然沒有娶我,但是我心裡是有愛憎的。將來,承諾你說我永不虧欠,只怕我也不敢;但,我只要能夠幫你一分,力所能及範圍中,一定盡心竭力!”
楊寄動容,用他迷人的笑眼看著雲仙的明眸:“雲仙,建德王權勢大,但也敵不過心齊。”
他是怎麼回去的,自己也不記得了。只記得秣陵小巷裡鋪的是似乎永遠也看不到邊界的青磚石,在濛濛的春雨洗滌下,青磚閃著油潤的光澤,灰色的磚縫裡頑強生長著茸茸的春草。當有人看見秣陵的大英雄楊寄,竟然蹲著身子,撫著地縫裡那些卑微的小草兒,潸然淚下時,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聞著沈屠戶家的醬肉香味,才發現他已經不知不覺回家了。門板一響,一個小身影大聲地笑著,跌跌撞撞地趕過來,絆在門檻上摔了個狗啃泥。楊寄趕緊幾步上前,扶起摔得嘴腫的阿盼,心疼地為她擦臉擦眼淚。
阿盼哭了一會兒,張開兩隻手,柔柔地用她剛剛學會的疊音詞說話:“阿父,抱抱!抱抱!”
楊寄心裡酸楚感浪潮似的湧上來,擁住女兒的小身子,托起她肉嘟嘟的小屁股,在她的小嫩臉上不停地親,不停地親……
突然,他覺得哪裡不對。吸溜吸溜鼻子,果然是股糊味沒錯,帶著些大醬與黃糖的焦香。他剛想去廚房看看,已經看見他丈母孃飛奔了過去,皺著眉嘴裡在嘟囔:“燒個灶也要整這些么蛾子!這哪裡是媳婦伺候婆婆,分明是婆婆伺候媳婦嘛!”
俗語都說“多年媳婦熬成婆”,也就是婆婆不幹活,都指派媳婦幹。張氏雖然大嘴巴愛撒潑,那張嘴實在稱不得有好“婦言”,但是平素婦工倒還認真,織飪縫補,帶小孩孝敬舅姑,都不怎麼偷懶。今日居然把大鍋的肉給燒糊了,估計要讓婆婆沈魯氏好好教訓兩句。
楊寄頗有點幸災樂禍,抱著阿盼往裡走,堂屋裡門關著,他正欲推門,卻聽見裡頭沈以良悶悶的聲音:“兒媳,你要改嫁,我也沒啥好說的,咱們也不是大戶人家,也沒有那些繁文縟節的,也不好耽誤你的青春。但是,黑狗雖然小,畢竟是姓沈。我們公婆倆也願意照顧他,看著他也是個念想兒。你說把黑狗帶回孃家待嫁,以後做‘拖油瓶’跟在後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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