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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不做聲。衛又安又生警覺:“怎麼,你吃了佔了,倒忘了本主是誰了?桓公打下歷陽,也不過兩三天的事!”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楊寄心裡冷笑,面上一副哀求的悲色:“兩三天!我這裡事情還抹不平!你想,新徵的人都是泥腳杆子出身,哪個對抗得了桓公的軍伍?別說對抗不了桓公,哪個對抗得了建鄴來的人?我拋下老婆孩子來這鬼地方,我又圖個啥?”
衛又安自覺底氣又來了,哼了一聲道:“那你好歹也擺出敬重桓公的樣子來!”
楊寄知道他的心思,所謂“敬重桓公”,不過就是敬重他衛又安而已,低聲下氣連應了幾聲“是”,低聲道:“讓我慢慢來。你只管看著我就是。”
衛又安挑釁地看了看一直低頭在一旁的沈嶺,又是一聲冷哼:“我不吃麥屑粥和鹽菜!”
把衛又安伺候好並不難,建鄴來的十個校尉也不吃麥屑粥和鹽菜,都是從富戶掠來的好火腿和糟鯖魚,配著碧粳稻米煮成的亮晶晶的飯。這十個人對衛又安也頗為好奇——太后榻上待過的人,又上了桓越的榻,多麼神奇!所以倒也都願意以接待來使的客氣來陪著衛又安吃了一頓好的。
楊寄卻在王謐的帶領下,一身尋常服飾,和沈嶺一起到了新建立的西府軍的軍營裡。軍營也剛開晚飯,稀薄的熱麥屑粥,盛在大鐵鍋裡,還在騰騰地冒著氣。三五成群蹲著的漢子們,捧著粗瓷碗,唏哩呼嚕喝得熱火朝天。盛粥的伙頭兵,瞪著眼睛,拿大鐵勺敲著鍋沿:“一人兩碗,不能再多了!——你姥姥的,是餓死鬼投胎還是怎麼的?”
楊寄擺擺手,示意王謐不用跟著了,他過去,從摞著的粗瓷大碗堆裡隨便拿了一個,到粥鍋前說:“給我盛一碗。”
伙伕看了他一眼,沒多說,撈了一碗稀粥。楊寄和其他人一樣,捧著蹲到一個避風口喝粥。粥是磨碎的麥屑熬的,沒有稻米那麼有香甜黏性,微紅的色澤,口感粗糙。但真餓了的楊寄,倒也不嫌,山珍海味也是填肚子,麥屑粗粥也是填肚子。吃完一碗,他又去要第二碗;吃完第二碗,又覥著臉去要第三碗。
伙伕不樂意了:“看你穿得還新嶄嶄的,恁的不懂人事!說好了一人兩碗,你怎麼來要第三碗呢?”
楊寄撒賴道:“明明第二碗!”
伙伕把鍋沿用力一敲:“你當我和你一樣傻啊!你這張臉,我看一遍就會記住。就是第三碗了!”這傢伙拿著雞毛當令箭,還在那裡喋喋不休:“如今有點吃食容易麼?城裡原本都絕了糧了!老子就是歷陽人,被桓越那個王八蛋燒掉了屋子,吃了幾天的焦樹皮爛樹葉子才活了下來。好容易楊大青天趕跑了桓越那個王八蛋,又為歷陽人要了米麥。但是又能有多少啊?給你這龜孫子敞開了吃?!”
楊寄張著嘴,呆呆地捧著碗,突然“噗嗤”一笑,端著碗上下幾下算是作揖:“您這是賬房先生的材料!算了,我也算吃飽了,就不吃了吧。”
伙伕看瘋子一樣看著楊寄,嘟囔著:“捱罵還笑,有病吧?”
楊寄早踱開了,那些哄得肚子不叫了的西府兵,大多保持著窮戶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習慣,見天色有些暗下來,便都是擦擦臉,洗洗腳,在準備睡覺。但也有幾個吃飽了沒事幹,正在那裡玩樗蒲。
賭棍聽見這搖杯骰子的動靜,立馬眼睛直了,幾步趨上去看。軍營裡原本有規矩,是不許賭博的,但是這支野雞隊伍也沒人問,只不過賭博的不敢太招搖放肆地呼盧喝雉罷了。他們的搖杯和骰子都很簡陋,地上拿張破紙畫了棋盤,玩得也有模有樣的。
一個持搖杯的,已經停了手打算啟開了,楊寄上前道:“慢!這是個雜採,不好。再搖。”
旁邊人嚷道:“關你什麼事?開!”
持搖杯的猶猶豫豫,終於開啟了,結果,果然是個沒用的雜採,硬生生讓對手向前走了兩步,把他的“兵”踢進了棋盤上的溝裡。
對手搖過,好容易又到了那個人,他畏畏縮縮地搖了半天,兩邊的人都不耐煩了,他的目光卻看了看楊寄,楊寄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管旁人的看法,他便繼續搖著。終於,聽到楊寄一聲“可以了。”開啟一看,居然是個“雉”,僅次於“盧”的好彩頭!他高高興興走步,毫不客氣地把對手的“兵”也踢到了溝裡。
對方立刻揎臂捋袖,唾沫星子都噴到了楊寄的臉上:“媽的,叫你兔崽子瞎指揮個啥勁!觀棋不語真君子!你害老子輸掉了明日的麥餅!”
楊寄握著袖子一抹臉,笑嘻嘻道:“你其他話罵得對,我承認,但說我‘瞎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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