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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曉得,先前咱老太爺還在京城當官時,步老爺原是納過一房妾室的。那女人原是京城當紅的旦角兒,比咱步夫人可不知要美豔多少,就是冷冷淡淡的不怎麼討人喜歡。聽說被老爺從戲院買回來時肚子裡已經懷上了,把咱們老太太氣得幾日都吃不下飯。老爺因著孝敬,就也極少過去看她。
直等到步夫人生了如今的大小姐,那妾亦快要生產時,老太太的態度方才緩和了些。怪只怪她自己不長進,末了竟也生出個不帶把的,月子裡又趁老爺外放做官,與一戲子淫歡,被人衣衫不整的堵在床上。老夫人本就不喜悅她,哪裡還肯輕饒?當即捻進黑旮房裡關起來。那淫婦也是倒黴,末了竟被一場大火堪堪燒死在裡頭,這一鬧老爺再沒了納妾的心思。”
“嘖嘖——”眾人想不到還有這一出,紛紛發出唏噓感嘆。
那婆子話匣子一開,哪裡還能收將得住,吞了口水又道:“你們怕是不曉得我們老太爺為何放著官位不做,巴巴的跑來咱山南州養老?這裡頭可還有一出不能說道的事兒呢。我這會兒同你們說了,你們轉身可須得給我立刻忘記。”
“那是自然的,自然的。”眾婆子紛紛點頭。
她便又做一副神兮兮的模樣道:“早先便有傳說,有冤死的女人怨氣未了,骨骼在火中炙烤不化,漸漸凝成一根玲瓏胭脂玉。那玉染了怨氣不化,若非是她至親血脈,但凡它伴著了誰,誰就不得好死。從前我還不信,後來經了步家那一場大火,倒是不得不信了……那妾室雖被人捉姦在床,又被架進黑房,一路倒不見她喊冤,只等到大火燒了一夜滅去,家奴卻在地上看到一條這麼長的細長白玉兒,玉身綴著紅豔豔的血芯子,鬼氣陰森森的,把那奴才嚇得當場便暈了過去……”
婆子說著,見眾人表情驚惶,便又伸出食指比了比長短,好形容得更貼切些:“大概這麼長、這麼細,那血芯子附在玉表面,妖氣鬼氣的,滲得慌。沒有人敢進去撿出來。老太太嘴上不說,暗裡卻悄悄命人去廟裡請師傅。只那半日的功夫,玉就連同妾室生下的女兒不見了。接下來,府裡頭時常夜裡鬧騰,老太太莫名其妙恍惚起來,半年不到就沒了;老太爺也大病了一場,步夫人除卻大小姐,這些年亦再生不出一子半女……等到步老家外放回來,老太爺便告老辭官回了山南州……”
“嘶——”眾人本以為是什麼香閨秘史,哪兒想卻是這般陰深可怖?不由將斑駁清寂的古寺四周打量,見落葉幽風、悉悉索索,漸漸不約而同攏在一處。
樹上阿珂卻聽得津津有味,因聽見形容那玲瓏胭脂玉兒,便將胸口掛著的一截白玉掏出來比對。短是比它短了半截兒,然而那顏色形狀倒是一模一樣,血芯子亦紅豔豔的奪目刺眼,怎的自己帶了六七年依然還活得生龍活虎?……這長舌的老嬤嬤,淨編故事嚇人。
一邊這樣想,一邊心口卻又莫名有些怦怦跳。
她是前任老方丈在外頭化緣時撿到的,從來不知自己的身世,也沒有去過問,只知道當時寺裡眾人都排斥她,唯獨老方丈堅持要將她收養;後來老方丈早早圓寂,眾人便怪她歹命,將她譴去柴房做最苦力的差事。此刻聽婆子這樣一說,又忽然有些憧憬,也不知自己這塊玉上到底藏著哪個女人的悲慼故事。
那婆子自己說著也害怕了,便草草一句結束:“那時你們周大夫人正好在我們府上探望,也知道這事的,聽說回去後也大病了一場……唉,倒難為了周夫人。”
周家的婆子正巴不得轉移話題呢,當下便順著話鋒道:“嘖,你還別說,這位怕是更了不得呢,你別看她這會兒穿得樸素規矩,其實……”
是在說他的母親。
阿珂心尖兒一動,眼前又浮現出晨間倒泔水時,那個被她撞了一身贓物的絕色少年,他面帶怒容然而又刻意隱忍,明明對她輕看,卻又持著端端涵養……那是她除了一群和尚外,見到的第一個正常男人了。她想,能生出這樣如謫仙般的兒子,這個女人定然不一般吧?忙翻了個身將腦袋貼在樹杆上。
然而樹下交頭接耳,什麼都聽不見。
故事便生生斷在了半截處,好生是個掃興。
只她這一低頭,卻正好看到拐角那間廢棄的佛堂裡,一抹素淨藍裙正悄悄往牆後隱藏。那副端莊雍容,不是周大夫人還能是誰?
她是對她極敏感的,只覺得她高高不可觸及。阿珂想,到底他的母親有什麼了不得的事不能讓人知道呢?……真是神秘極了。
心中好奇,便撩開樹葉杈子細看。她的位置高,只稍一眯眼,便看到周大夫人小心翼翼繞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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