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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是這樣的眼神,他口中說愛她,眼裡頭呢,卻都是恨……她便不願看李燕何的眼睛,只是氣哼哼地甩過去一面方巾:“不是就好!……該死,你的血竟然是黑的?”
……呵,讓你在藥缸裡泡幾年試試?
李燕何嘴角往上微勾,不說話,心裡頭到底有些暖。
阿珂抿著唇,不知道為什麼,李燕何此刻的表情讓她好不適應……臭小子,那十年的光景也不知到底吃了多少的苦……
阿珂說:“……李燕何,你退出吧,這事兒我們自己來搞定!”
“你們?……和那個姓趙的綠林莽夫嚒?呵呵,小不歸,你真是太天真!”李燕何卻只當在聽一個傳奇笑話。
那廂司馬楠領著老大夫顛顛的走過來,他便回了司馬楠一個蒼白淡笑。方巾掉落在地上,他的表情冷漠極了,好像並不曾與阿珂有過什麼對話。
侍衛揪著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走過來:“公子,就是這小子!”
那孩子哭哭啼啼,穿著一身半舊的衣裳,個子倒是很壯,褲腿子都已經短到了小腿根兒上。手上拿著一柄彎彎的短弓,跪下來便磕頭:“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小的也不知道會射到公子,小的只是想要那個綵球,不想被旁人撞到,那箭就歪著了!求公子饒命!”
卻原來是想射那領獅人手中的金棍彩燈。
一直磕頭大哭,額頭都滲出血絲兒來。
孩子的母親也趕過來,是街邊擺攤子的大嬸孃,“啪嗒”軟下雙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嚎啕祈求:“都怪家裡頭窮,孩子他爹死得早,沒得好好管教……幾代單純的獨苗苗,求公子饒命啊……”
侍衛為難道:“公子你看?”
“傷得淺,算了。”李燕何嘆了口氣。
司馬楠看了看車廂內少年蒼白的臉頰,又將眼神轉向正在止血的老大夫。
老大夫忙顫巍巍道:“好在是短箭,並未傷著筋骨,靜養幾日待傷口癒合,應無甚大礙。”
那孩子便被拎走了。
原來是虛驚一場,眾人很不盡興的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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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已到了正月,然而夜裡頭依然冷得要命。長廊上人影蕭索,宮人們各自散去歇息,皇上的寢宮內卻還亮著燈火。
阿珂有一搭沒一搭地摁著印章,困得連連打哈欠,然而扭頭看了看對面衣冠楚楚的司馬楠,這廝,沉著淡定,目光清明,哪裡有半分瞌睡?
阿珂手上的章子便加重幾分,“啪、砰——”,空蕩的殿堂內響起陣陣迴音。
許是才察覺阿珂的“提醒”,司馬楠精緻嘴角勾起一抹玄月,端起桌邊清茶抿了抿:“既然力氣還這樣足,那麼把右邊的章子也蓋了吧。”凝了阿珂一眼,低下頭來繼續看書。
呸,讓你裝!分明等了自己一晚上麼……
阿珂嘴角抽抽,想了想,乾脆挑明瞭道:“明知道我是亂黨的身份,卻還要把我留在這裡,皇帝陛下不怕我半夜割了你腦袋麼?”
司馬楠的動作便是一頓,皺著眉頭抬起頭來,作詫異狀:“趙侍衛這是在同朕說話麼?”
阿珂真想捻下他的腦袋,深吸了一口氣:“罷,你既然不想談,那我也不說了!”拍拍屁股站起來,抓了一條毯子準備去牆角瞌睡。
“呵呵,宮裡宮外,江湖朝廷,如今想割朕腦袋的比比皆是,多你一個不多~”司馬楠這才將書本往案上一放,好整以暇的站起身來:
“朕留你的目的,難道趙小姐還未能看清麼?在這個大內皇宮,乃至朝堂之上,朕都是個受制的皇帝,連奏章都是挑選好了再給朕送來。貴幫二十一堂主的死,朕又如何做得了主?與其在這兒互相猜謎,倒不如攜起手來將那真兇揪出來才是。”
幾句話說得不重不輕,卻都是阿珂這些日子看到的事實,然而誰知道這“事實”到底又有幾分真假?
阿珂哼了一聲,從袖兜裡掏出一隻指頭大的小瓷瓶扔過去:“哦呀,皇上倒是真把在下當做個痴兒了~!既知道天下人都要殺你,先前何必做出那等背信棄義之事,此刻又來同我弄虛作假做什麼?”
她說的倒是實話,一個八九歲的小子,能安穩做得了十年的皇帝,倘若暗處裡沒點兒本事,你道她現在看到的是鬼魂麼?
別的且不論,至少周少銘便是他司馬楠佈下的一顆好棋子,先在塞外刀光血雨的為他鞏固了多年的兵權,後又調回來,替他把持著京城的禁衛軍;如今又收了個步阿嫵,早晚兵權與財政怕不是都要落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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