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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心裡頭覺得奇怪,便道:“你怎麼了……大白呢?”
“今日晨間,去了。”周少銘面色一凜,大步擦過阿珂身邊,驀地卻將阿珂的手攥進掌心:“陪我走走吧。”
他並不低頭看阿珂,只是凝著遠方的天空,難得一貫的冷傲男子看起來這樣蕭索。
阿珂眼前頓時浮起十年前那個逃跑的可怕夜晚,大白將繩索咬得滿嘴的鮮紅,卻還是為她拼命刨著黃土,將她從洞裡頭努力努力的推出去。然而十年後的相遇,她卻狠心忽視著它的殷切期盼,只是裝作不相識……這一刻好生慚愧,怪自己的自私,竟然到了最後都沒有勇氣去承認。
身旁男子的掌心乾燥而溫暖,阿珂沒有理由拒絕,便只是任由他牽著,一路直往城西方向走去。
“它陪了我十多年,從山南州到京城、再到邊塞。第一次看到母親的背叛,第一次遇到小不歸,第一次在戰場上沾了血,第一次從馬上摔下來……我所有最痛苦與快樂的時候,都只有它陪在我身旁。”
在一幢青磚大院前,周少銘忽地停住了腳步,大手撫住阿珂薄薄的肩膀:“我以為還會有更多的瞬間,比如我娶了心愛的女子,生下了第一個孩子,然而卻沒有……時間這樣短暫又迅速,我等了十幾年,終於才等來了你。它卻又走了。”
“對不起。”年輕的武將眼裡頭少見的沉痛,那亦是一種等待回答的期盼,阿珂抿了抿唇。這一句“對不起”也不知道是對著大白說的,還是對著他。
“……呵,傻瓜。”周少銘勾唇淡笑,因著阿珂的茫然,那英俊容顏上的笑容亦生出涼薄,將阿珂輕攬至懷中:“我一直在想,假如我給了你一個安穩的家,亦替你將趙幫主他們安置妥當,你可願意忘記過去,只為我相夫教子。我便揹著你去求了親,想要替你將心坎一個個撫平,不想卻反而讓你恨了我。”
他的個子清瘦卻又精悍,這樣攬著阿珂,阿珂的腦袋便埋入他寬闊的右胸膛。那騰雲長裳上泛著好聞的味道,阿珂心中又痛,不由騰出手捂著胸口。
“周少銘,你帶我來的是哪裡?”阿珂努力掙出腦袋,指了指跟前的大院。
平日裡只見得這丫頭臉色紅粉健康,幾時見過如此蒼白。周少銘眉頭一凝,大手將阿珂離地抱起,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卻是個古樸清簡的四合院,不大的院子裡種著幾株冬青,左右置著兩口大缸,長廊上鏤窗紅欄,好生雅緻。
“喜歡嗎?”見阿珂看得痴痴,周少銘心中欣慰,低下頭,俯在阿珂耳畔輕問。
也不等待阿珂回答,又兀自道:“早先原是個翰林學士的別院,後來空出來了。這裡離長風鏢局與衣鋪不遠,亦能顧及到我們周府,我猜著你一定喜歡,便自作主張買了下來。”
走到後院,推開一扇紅木雕花房門,正中是一張空卻的大床,角落有梳妝檯,臺上銅鏡斑駁。窗外是一株紅梅,開得正豔,有清幽梅香隨風沁入鼻翼。
周少銘說:“這裡便是我們的臥房,來日我要你在這裡為我生兒育女。我已與管家說過,一切盡隨了你的心意佈置……怕是再過上十個月,第一個小鬼便要出來了,你佈置時不妨讓小工亦將小床做了吧。”
他的眼中盡是柔情,一廂情願對未來憧憬著,不允被阿珂打斷。
“喂,周少銘你快別說了!”阿珂心口一抽,眼睛有些酸……該死的,倘若沒有那麼多上一輩的恩恩怨怨,沒有那麼多的舊日情仇,天知道她該有多麼願意。然而如今呢,一邊兒是李燕何眼中的叛友,一邊兒又是個騙情的惡女,天下間最難做的都讓自己攤上了,真個是自作孽!
阿珂說:“就算是二十個月以後也不會有小鬼。義父乾孃怕是也不會再回來了。我這會兒身子不舒服極了,你先送我回去吧!”
周少銘凝著阿珂蒼白的臉頰,語氣裡生出自責:“……可是那天晚上弄傷了你?我也不知怎麼了,只是控制不住……下一回定然小心些。”
該死,這廝到底是真傻了還是假傻?
“混蛋,命都快要沒有了,誰與你還來下一次!”阿珂打來一拳,氣哼哼扭過頭。
氣氛微有些暖和起來,周少銘這才一笑,又將阿珂小心抱至一張躺椅之上,褪下外層的長袍:“若是懷了,無論如何都不能阻止我讓你生下來……你且在此歇息一會兒,我去叫輛馬車送你回去。趙幫主的事情切莫擔心,我定然讓你嫁得沒有後顧之憂,相信我!”
說著便要往門外走去。
那門外卻呼啦啦衝進來一個二十上下年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