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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詫得瞪大眼睛,她來宮裡幾日,亦聽過不少老宮女嚼過舌根,知道那傾歌娘娘早年時身段玲瓏,歌舞傾城,又是個活潑率真的性子,很得聖寵榮恩,如何卻成了眼前這個淒涼單薄的婦人?
果然深宮就是把殺豬刀啊!
“啊,對不起對不起……”阿珂打著自己的嘴巴,怪罪著自己的冒失:“那狗皇帝的爹都死了,你為何不想辦法出去?”
“傻孩子,這世上有些人恨你,便不肯讓你死得痛快,偏就讓你活得生不如死。”傾歌笑了一笑,欣慰阿珂活得如此自由自在,又道:“那孩子沒有死的,我讓人送出去了。倘若她如今還活著,怕是也剛好十八了。”
說完了只是低下頭來,一雙彎彎眸子裡含著清瀲淡笑。
阿珂忽然覺得腦袋有些兒亂,便拍了拍屁股站起來:“罷,你既然是叫傾歌,那我也就放心了!這雞你先吃著,改日得了機會我再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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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宮牆破敗,阿珂躍上牆頭跳出宮去,外頭是一條蜿蜒流淌的小溪。溪邊叢林深深,隱晦且絲毫沒有人氣。阿珂在林子裡換上一身輕便的行裝,沿著小溪往前摸索而去。
溪水叮咚,溪邊積雪化去,露出底下的石頭,踩上去扭扭擰擰,很有些坎坷。一路婉轉,走了半路,末了竟然到得一處高牆。高牆邊有小門,一個丫頭蹲在溪邊倒了痰盂,然後又掩了門進去,那個丫頭阿珂認識,她是郝梅的丫頭……該死,如何竟然是步家?
見那門虛掩,便亦悄悄閃身而入。
佛堂裡陰冷幽暗,大夫人通姦淫亂,步長青大怒,連燈都不肯賞下一盞。何婉娟蜷在角落,她心中只是害怕,腦袋裡亂糟糟的,一忽而好似看到自己十五出嫁,一身紅妝,那男人如何愛她,捧著她,說一輩子只真心對她好;
轉了個身,卻忽然多出來一個十六七歲的清秀佳人,那戲子生得清白剔透,男人看她的眼神只是痴痴迷迷,而自己彼時卻已經懷孕,身體臃腫,想象男人和那戲子的歡好,只覺得天地昏暗、心如刀絞,末了竟把那女人給活活的害死了……嫋騰的大火,撲了大半夜才滅,大柱子都燒成了黑色的木炭。一片狼藉中只剩下一枝陰萋萋的胭脂骨,躺在地上幽幽的泛著死光……還有姦夫淫婦的惡毒罵名。
該死的,一切都源於嫉妒啊……然而誰人不嫉妒呢?這世上的愛,倘若是真愛了、又被人奪走,誰不會嫉妒?
她渾身不由打了個顫,只覺得十幾年的日子過得如同一場噩夢,如今夢亂了,那報應也就來了,自己囫圇間竟也淪為那淫婦……還是個切切實實的淫婦。
倉皇間抬起頭來,那窗前掛著的是什麼?一截短玉,通體潔白,只在玉中點綴著血紅的芯兒,有月光涼涼打照,它在光下鬼魅般搖曳。
“啊,是她,是她來了——!”嚇得她一聲尖叫,只是跪在地上磕頭求饒,斷斷續續便將當年的過程坦白了出來,末了只是傻了般的重複道:“天大地大你不去,要怪就怪你嫁進步府,不然我如何要殺你!如今我也被你害了,你這個下賤的冤魂,你便好好去投胎吧,再不要索我的性命……”
阿珂站在黑影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見婦人瘋瘋癲癲,便彎下腰要去扶她。那胭脂骨抵著婦人的鼻翼,通體的陰幽死氣越發嚇得她連連後退,只是“鬼啊、鬼啊”的尖叫求饒。
阿珂便也不再惡作劇了,將胭脂骨收進兜裡:“罷,我還是來晚了,竟讓你快活了這些年,原來果然是你陷害~。殺人總是要償命的,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是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那戲子何嘗不是?偏要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做什麼?
阿珂心中對那舊事早已反感厭倦,倘若是可以選擇,她如何也不肯自己的骨子裡還要淌步家一半的血液。見報了仇,也懶得再去多看,翻了個身,一躍躍出牆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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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空空落落,秦楚館門前周家二爺攙著一個浪蕩的女人從馬車上懶懶走下來,二人一身珠光寶氣,醉得搖搖擺擺,竟是往那館子裡頭一同尋著小倌兒玩樂。
婦人用金扇片兒打了一下男人的腦袋,放肆地嗔笑:“聽說你家大嫂剋扣極了,二爺你這樣玩命的花著錢,不怕她一會兒上門來踢館麼?”
“她敢!”週二爺掐了一把女人的臉蛋,一雙流波的桃花眼裡只是鄙夷與得意:“她如今可是落馬的泥菩薩,自身難保!偷了和尚做淫婦,末了竟給人生了個兒子,誑我周家替她白養了十年的雜種。我母親礙著過年,暫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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