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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更是樂此不疲,每逢黃老師臉色異變,我們便會拾掇這文過來,兩人湊一夥,評得津津有味。藉此機會我也常給阿冉寫一些稀奇古怪的批語,不過大多注意了篇幅,有一次我在評語裡用藏字詩給她傳遞了我們寫作遊戲的新主題,她竟在下一次交了一篇古色古香的高水平文藝鑑賞作文,其中嵌了一首原創的蝶戀花詞,這篇作文可把黃老師樂壞了,直開心叫到“終於把這人教出點樣來了”。
而我讀著那首蝶戀花,心情未名。
阿冉很少寫關於愛情的主題,這不是我第一次出,卻是她第一次對此有所回應。卻不料這回應竟如是之意。
濃筆輕染點雙翼。
嫣舞紅妝,
翩翩花間戲。
蝶怨棲遲人自醉,
楚楚含淚難捨棄。
半開情蕊不忍寂。
七彩難誘,
更有醉香意。
日暮秋千仍未已,
紅箋枉費長憐意!
半開情蕊,枉費長憐意。愛而不得,忘卻不能。
“阿冉有喜歡的人了嗎?”一次她照舊送我去車站的路上,我開口問及。
高二年級的課業比較重,加上文理分割槽管理而她也不再是課代表,我們鮮有機會再見面,放學後若要同行也需要提前打個小照面。但說到底我們是師生,總歸在人前親密不起來,一旦因為外因開始走遠,彷彿再要進行什麼交流都變得有些奇怪。
這時已是聖誕季,南方城市的冬天雖沒有雪,但是氛圍好得不可思議,雪橇燈光映在了她白皙的臉上,使得那像極了白雪公主的紅蘋果。
“啊?”她這樣回應我。
“我說……”再開口我有些窘,“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哪有啊喂——誒?”
她頓住了話,偏頭,再對上我詢問的眼神。
“誒,有呢。”
“啊?真有啊?!”
她抿抿嘴,潤溼了自己乾燥的唇:“有喜歡的人了的話,你會怎麼想呢?”
“我能怎麼想啊,小孩子不要早戀。”
“老師閣下,年齡不代表認知或見解,況且喜歡的人又不代表早戀。有喜歡的人可鼓勵學習進步,這不是你們這群教書先生最喜歡的嗎?”
“那也不要隨隨便便就談及喜歡啊,你還小啦,想這些沒意義的。”
“喜歡的意義就是我喜歡那個人而已。”
“……誒。”
“——而且呀,我喜歡的人,好難好難喜歡上我,或者就算喜歡著我那人也不明白,或者就算喜歡了我也不敢面對。”
這是我第一次從阿冉口中聽到她談及那種關於自身最簡單的喜歡愛慕,我有些驚訝,想起上次【蝶戀花】中那略帶憂傷的筆觸,驚覺阿冉似乎把這感情放在了一個對她還是對對方而言都真摯得過分的位置。
“如果無論如何都得不到的話可以紀念,但最好忘掉。”我不知是出於擔心還是什麼心理,一下子這樣說。
“忘卻不能啊。”她突然衝我眨眨眼,嘴角揚起一抹淺笑。
阿冉很少笑過,眉眼間總是縈繞著認真的思索。我更是從未見她笑得如此放鬆而粲然過,我不明白為何她的愛而不得忘卻不能竟可以笑得如此好看,只覺得心莫名漏跳了一整個節拍。
2006年的七夕節,落在了高三年級補課的盛夏季裡,於是一眾洋溢著青春荷爾蒙氣息的文科生集體要求晚上在多媒體教室放映經典愛情片。作為一位思想開明的年輕老師——雖然學生們私下裡還給我冠上了單身這一名號但此刻理應忽略不計——我自然答應了這種輕鬆娛樂的請求。柯老師聽聞後,覺得極為有趣,甚至可以考慮將此列為高三必備的經典放鬆專案。他和我商量了一番,將自己班的學生也調過來看電影,並自掏腰包贊助零食飲料。
於是晚課時候,教室投影幕布上放著【廊橋遺夢】,兩個班的學生擁擠卻安靜地看著,人群裡偶爾傳來唏噓感嘆。
我坐在最後排,而我的身邊是翹掉晚課從樓上理科班溜下來的阿冉。
“不怕被罵啊?”我壓低了聲音問她。
“又不是沒被兇過。”她聳聳肩。
我有些時候覺得,她那淡沉的性情一定是我的錯覺,這孩子,分明就是個不羈的主。
“這部電影你看過多少次?”她問。
“算上今天,第四次了吧。”
“很喜歡?”
“嗯,你看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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