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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很大力氣把她拖回了公寓,褪去了她的衣物扶她進了浴缸,我一邊放水一邊仔細試著溫度,不時抬頭去撫她的額頭。她身上溫度很高,額頭很燙,面目潮紅,嘴中嚶嚀著破碎的音節,眼角泛著淚光。
我起身去拿洗漱用品,她猛然抓住了我的手臂。
“別走,”她這樣說,我驚訝地低頭看著她,發現她還閉著眼,只是眉間堆起了深深的溝壑,“Carrie……你為什麼要走?”
你為什麼要走?
她在說醉話,我不用回答,可我更不知該如何回答——回國好像是一種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我不明白的是,這所謂的“理”,又是什麼?我能為了什麼而留下,又有什麼必須回去的原因?
“Carrie……”她睜開了雙眼,透過朦朧的霧氣看著我。
“嗯?”
然後她壓住我的後腦勺,給了我一個漫長的、熾熱的、粗暴的、絕望的吻。混雜著苦澀鹹溼的淚,烙進了我從今往後的愧疚裡。
那天以後,Elisa去酒吧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以前若是消遣,如今則完全放縱。她本就是一個性情開放而富有魅力的人,搖滾酒吧裡時常有派對,一來二去勾搭她的女人不在少數。但出乎意料的是,她把這些生活控制得非常好,即便我大概感知到最近她周圍出現了一些形形□□的女人面孔,學校裡卻沒有過多這方面的流言蜚語。然而非常明顯的變化則是,她再也沒有來過我的辦公室。
非教授級別的講師大多共用集體辦公室,一日我的同事問起了我關於Elisa的事情。
“嘿Carrie,最近Elisa是怎麼了,好久沒來這裡了,我聽到一些人說,最近只要一出去玩就基本能遇到她,你們鬧矛盾了嗎?”
“……怎麼這麼說?她可能只是有心事而已,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不是因為你的話,你怎麼沒有去關心一下?”同事感到不可思議的眨了眨眼,“你們都已經交往這麼久了!”
我寫字的鋼筆一下子劃在了紙頁上:“不,我想你誤會了什麼。”
“噢得了吧Carrie,我們都知道Elisa是lesbian,就是以前沒發現你也是而已,這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要是Elisa最近哪裡不好的話,你可別忘了去開導她,Carrie,我們以前可從來沒見過你對Elisa的事情可以這麼遲鈍……”
我撕掉了劃破的紙,重新開始寫這篇論文。
Elisa泡吧的頻率越來越高,在她連續出門的第三天,我去了她的公寓,在她出門前試圖制止她,她問我:“你是不是覺得,兩個女人在一起沒有將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算了,”她打斷我,“我更不想聽到你真正的意思。”
她撥開我攔在門前僵硬的手,離開得乾淨利落。
兩個女人在一起會有將來嗎?在Elisa看來,那似乎就是和一男一女在一起,相戀,結婚,攜手到老一樣簡單自然的事情。我也想那樣,我好希望我也能那樣。似乎我還有好多放不下的東西,我全部留在了遙遠的國內的我的家人、朋友、生活,而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在異國度過的時間、在這裡的新生活、和構建好了的未來生活的美好藍圖能讓我割捨這些順帶埋葬了我不安的過去,我就能選擇留在這裡和Elisa在一起。在這樣的假設下,我們不會沒有將來。
所以,我對她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但她打斷了我,她敏銳的直覺甚至領先了我自己的意識,她抗拒聽到連我自己都未有理清的“真正的意思”。
我害怕承認的某種東西,一個我捨得離開的緣由和想要回去的渴求。
我的第32個生日在和Elisa的疏遠時期裡來臨,在我生日的零點,她給我發了祝福資訊,我們隨意閒聊了一陣,她囑咐我別忘了穿最好看的衣服參加派對。我略有一愣,想起來早在我們那次不愉快之前,她就已經顯露了要給我辦派對的苗頭。日子走到今日,似乎一切如常,也有可能只是我在努力說服自己而已。
派對舉辦在我公寓樓下的一家咖啡店裡,老闆是Elisa的熟人。生日當天一大早我就被Elisa的朋友拖出去逛街,目的自然是為了佈置意料之中的“驚喜”。我也由著她們鬧,或許這的確是天賜的結束冷戰的好機會。
晚上步入咖啡店,派對如期開幕,人群熱鬧喧囂,我來回招呼著形形□□的朋友,甚至看見了幾個近些日子Elisa往來甚密的漂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