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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才發現,仔細看,那些碧綠的荷葉其實很多都有了鏽跡斑斑的枯萎痕跡,看起來髒兮兮的,有的邊緣還打著卷,沒精打采地立著。偶爾有一兩朵晚謝的花,那失去鮮豔色澤的花瓣也稀稀拉拉地掛在花萼邊,有幾片散落在下面的荷葉上,或者飄落在浮著綠萍的水面上,汙濁的樣子。
秋色終究是秋色,終不能跟“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六月中比擬,沈青嵐在心頭嘆道。
眼光不經意間再次掠過那些光桿似屹立的蓮蓬時,心裡卻又起了一絲別樣的想法。
在孟家的時候,每到夏天,總會吃到新鮮的蓮蓬,他記得,那些白白胖胖的蓮子就是躲在這些看起來很光禿的蓮蓬的一個個蓮房裡的。用手剝開蓮房,把蓮子去了蓮心吃到嘴裡的時候,滿嘴都是脆爽的味道,似乎還帶著荷葉的清香。
以前沒注意過,現在才發現,蓮子成熟的時候,荷花已經謝了,而荷花盛放的時候,蓮子還沒有成熟,那清脆中帶著絲絲甜爽的味道,也是吃不到嘴裡的。
心裡不可避免地又升起一縷遺憾,不輕不重,不突然不激烈,彷彿本就與生俱來,只是從未注意到一樣。
也許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就像同時想要荷花的美與蓮子的甜一樣,那根本是不可能實現的。
而且,就算是蓮子,也還有那苦澀的蓮心在,不全是甜的。
沈青嵐小心地下到荷塘邊的石頭上,伸長手臂,夠了一條最近的蓮莖,勾過來折斷,摘了上面的蓮蓬,回到岸邊坐下來。
他把蓮蓬放在手裡,剝開蓮房,取出其中的一顆蓮子,剝開,放進嘴裡,慢慢嚼動,細緻地體會著蓮子連同裡面的蓮心被牙齒磨碎之後融在舌面上的清淡與脆爽,和其中夾帶的絲絲甜味,以及不能忽略也是揮之不去的那縷苦澀。
從前孟懷淵在他吃蓮子的時候總是說要把蓮心一起吃下去,蓮心雖然苦,但清心明目,對身體有益。他卻總是悄悄剔除蓮心,只吃那兩瓣脆生生的蓮子肉。每當那時,孟懷淵便愛憐地指指他的頭,笑罵一句“小鬼頭”,而後就聽之任之。
現在想起來,也許那時候孟懷淵對自己,還是太縱容了,也或許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人這一輩子,就如同一顆蓮子,蓮心和蓮心的苦,是必然存在其中,無法剔除的。
要是那時候孟懷淵能夠板起臉來強硬地讓自己吃掉蓮心,此時此刻,自己嘴裡的苦澀和心裡的遺憾,會不會能夠避免?或者減輕?
沈青嵐慢慢地想著,在池塘邊像品茗香茶美酒一樣,一顆一顆地吃完了蓮蓬裡的所有蓮子。
最後,看著手裡破碎的蓮蓬髮了會兒呆,之後摘了一片荷葉,把小心整好的蓮蓬包進去,想了半晌,又開啟,掬了抔土進去,重新包好,小心沉入岸邊的荷塘水中。
之後拍拍手站起來,看了一眼天上依舊像個薄薄的影子似的月亮,拔腳往東廂而去。
走到東廂主院門口的時候嚇了一跳,裡面人來人往,卓世安站在院子中央,指揮僕人們把桌椅箱櫃等物什抬出院門去,沈青嵐定睛一看,那些傢俱物件都是屋裡一直再用的那些,甚至,那個他今天早上還從上面取過書籍的櫃子也赫然在列。
“管家,你們這是……”沈青嵐走到卓世安身邊問道。
“這啊,都是少當家的吩咐,您進屋去看看就知道了。”卓世安朝屋裡努努嘴,笑答道。
沈青嵐走進屋裡,裡面的桌椅箱櫃一樣不少,仔細看,那些傢俱與原來的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成色更新。
丫鬟們擦洗的擦洗,歸置的歸置,正把屋裡的所有物件恢復原狀。卓天屹站在屋子中央,吩咐他們小心清理沈青嵐的書本,別缺了少了。
“這是……做什麼?”沈青嵐訝然發問。
“我把我們屋裡凡是江墨洇摸過碰過的東西全都扔了,換了新的。” 卓天屹衝他一笑,施施然走過來,握住他的手,“讓你用江墨洇碰過的東西,太委屈你了。”
沈青嵐瞪大了眼睛,“你……”愣了片刻,猛然想起藏在床褥下的羊皮書,急得立刻甩掉他的手奔進內室。
作者有話要說: 沈蜜的成長領悟多半是透過自我體驗進行的,所以他說得少,想得多,大家表怪我把他一個人的場景寫太多哈,沒辦法,他跟卓總之間在精神層面肯定不如與孟總來得有共鳴,但也正因為他們有這樣的不同,才能產生吸引。愛情與婚姻,肯定不全是吃喝拉撒生兒育女那麼大俗,但也肯定不全是琴棋書畫詩酒茶道那麼大雅,而是雅俗共賞,水乳、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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