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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曇靠岸系舟,等白元秋上來後,默默跟隨在身後。
重重樓臺,自水上起,錯落綿延,雕琢精緻的簷上懸以鮫綃,又有水晶珠雜綴期間,風一吹便泛起陣陣玉石相擊的碎音。
明麗而荒涼,這裡寂寞的就像一處壯麗的陵墓。
宮裝女子裝扮的木偶,悄無聲息的滑行到眾人面前,態若迎賓。白元秋凝視偶頭上描繪的美麗五官,微笑道:“這筆觸……”
蘇折柳閉目:“是他。”他與行歌都擅書畫,多年至交,如何認不出這正是他的手跡?
白元秋輕嘆。
木偶聽不懂客人在說些什麼,仍然頂著一張畫出來的溫柔容顏,櫻唇染笑,嬌生兩靨,的確是極高超的工筆技法。
偶美人滑行帶路。此地迴廊曲折,隱含陣法,猶如巨型的迷宮,顧惜朝盡力記住進來的路線,抽空瞥了一眼其他人,發現白元秋和蘇折柳兩人對此地的路線似乎頗為熟悉。
“先生還是住在這樣的地方。”白元秋笑容裡帶著傷感,“當年,還是師尊帶弟子們前來拜訪的。”
蘇折柳默默點頭,君行歌生性淡泊,不似塵世中人,只和自己維持著不冷不熱的交往。自己帶著行止與阿念上門拜訪,他對行止倒是淡淡,卻十分欣賞阿念,甚至允許她獨自前往。
十年裡如師如父的關懷,比起自己,君行歌才更像白元秋的長者。
耳邊漸漸傳來絲絲如縷的樂聲,清悅悠揚,宛如環鳴水瀉,在飛雲明湖間迴響,清而不婉,淡而不平,幽而不傷,眾人明知即將見面之人乃幕後首腦,聞此仙樂,仍然覺得心神皆暢。
白元秋微微一頓,隨後竟超過木偶,展開身法流雲般飛速朝奏琴處掠了過去。
眾人紛然而起,緊隨其後。
又是一處內湖,湖中立著幾點石階,與水面平齊,而琴臺高出湖面三丈,以白玉鋪地。
白元秋點水而起,雪色的在空中衣袂飛揚,隨後飄然落下,垂在玉階之上,她第一個掠上玉臺,眼前,玄衣散發的琴師正背朝著她,自顧自的彈著琴。
指間絃動,撥起泠泠泉音,蕭蕭松濤。
白元秋距離對方不過十丈,此刻卻驟然停住,手掌緊緊攥起。對面,雲重華神色漠然的侍立在側,彷彿沒看到突然出現的人一樣。
蘇折柳隨她而至,在看見琴師的瞬間,他臉色忽然慘白,眼中卻燃起滲人的寒光,他面沉如水,越過眾人向前,卻被白元秋死死拉住。
“別過去。”白元秋低聲,眼中滿是猶豫和掙扎。
蘇折柳皺眉:“阿念……”
琴聲驟停。
玄衣人輕笑,來者的爭執落在耳中,既然白元秋不過去,那他也只有自己轉過身來。
“阿念。”琴師站起來,衣袍拂地,面容如畫卷徐徐展開,顏色端華,風儀無雙,熟悉的眉眼皆是笑意,他身披玄端如祭服,顏色深的猶如自筆尖流下的濃墨,此刻不勝溫柔的注視著白元秋,就像看著自己最珍貴的寶物。
白元秋也怔怔的看著他。
這一刻,彷彿有雷電擊中她的頭頂,眼前竟真的閃過白光,靈魂出竅,身子騰雲駕霧般朝雲端飛去。
萬頃荷花紅照水,滿池風動拂塵香,這一瞬間,凡世已理她遠去,世界終途,輪迴世界,什麼都不能想,滿心滿眼只盛的下眼前這個人。
真好,不管是真實還是虛幻,能見到你,白元秋餘生何憾?
現在,不止白元秋全然失常,五個客人裡,除了顧惜朝與徐小彥不明所以之外,在看清此人面容的那刻,蘇折柳竟也渾身僵硬,雲曇更是不可置信極了。
顧惜朝覺得有什麼東西大大脫離了自己的預期——這位“君先生”,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竟能讓素來最冷靜的白元秋也如斯渾噩?
他們沒機會疑惑太久,就已經有人給出了答案。
白元秋上前,似哭似笑:“我本來不敢去細想,可沒料到……”閉目,嘴唇翕動,到底喊出了那兩個字,“師兄。”
師兄!?
顧惜朝瞳孔一縮,這個人不應該是君先生麼,為何白元秋喚他師兄?
玄衣琴師目光溫柔繾綣的看著白元秋,又向蘇折柳淡淡的打了聲招呼:“師尊。”
顧惜朝輕嘆,此言一出,他還有什麼疑問,這個隱藏在幕後的黑手,正是白元秋魂牽夢縈的大師兄,蘇折柳心心念唸的首徒,傳說中的蘇行止閣下無疑。
“……行止?”蘇折柳不敢置信,“你真的是行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