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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敵眾我寡,逞什麼英雄好漢。”
蕭無垢聽他語氣似有嘲諷,不由得一愣。馬伕又冷笑一聲:“你身為一軍主帥,行事竟草率,倘若死在陣中,怎麼對得起身後這十萬將士?”
蕭無垢又是一愣,他當時眼見敵軍鞭打孩童,觸動心事,一口血氣上湧竟自按捺不住,卻沒想到這一層,當即道:“兄弟,你說的對,是蕭某太沖動了。”
這馬伕聽他竟能認錯,也不由得怔了一下,掉頭看了他一眼。蕭無垢見他面目滄桑,目光卻清澄如水,宛如少年。
二人說話的當口,一支騎兵已奔至城下,箭矢如飛蝗般射來,蕭無垢與那馬伕身手敏捷,各自揮舞手中兵器猶如盾牌,卻有少數尚未入關的百姓紛紛被射倒在隘道上。
這時,城上弓弩手見蕭無垢已至關隘,連忙不住放箭如飆雨狂虐,蕭無垢與那馬伕入關,有幾名率先混搶入關的敵軍也被盡數斬殺。蕭無垢甫登城頭,即從守兵手中搶過弓箭,長臂伸屈,長弓錚鳴,朝著城下連發三箭。
他臂力驚人,內功深吼,這三箭去勢似流星,疾風勁急。歷無雙昨日已領教厲害,當下不敢硬接,側身避過,兩箭徑直射入身後將士的胸口。第三支卻射落了敵軍大旗,關上幾萬將士頓時齊聲吶喊。
歷無雙眼見蕭無垢這般神勇,心生怯意,忙傳令退兵。
蕭無垢亦不追趕,下令安頓好入關百姓,回身卻不見了那名馬伕,待要派人去尋。這時,沈熹微奔至跟前,也顧不得眾多將士看著,縱身撲入他懷裡,淚珠紛紛墜落,卻不言語。
蕭無垢知她擔心,忙帶入帳中柔聲勸慰一番。良久,沈熹微方才止住眼淚:“大黑炭,你乾脆別做這個將軍了,我們找個清靜的地方,放馬牧羊去。”
蕭無垢聞言心中大震,呆呆說不出話來。近年來,他時常動此卸甲歸田之念,奈何師傅恩情未報,邊關未定。此刻,這幾句溫軟的話由沈熹微口中說來,幾欲煽動他棄城而去。
這一夜,蕭無垢睡得極不安穩,濃眉雙蹙,冷汗如雨,似正做著某個極恐怖的噩夢。沈熹微起床握緊他的手,連叫數聲,才將他喚醒過來。他睜眼見到熟悉的容顏,忙伸手將她擁緊,悽惶如孩童般無助。
沈熹微從沒見過他如此,不禁心中害怕,唯有抱他緊一些,再緊一些,柔聲連連:“沒事沒事,是夢。”
半晌,蕭無垢抬起頭來,黝黑麵上泛起一股紅潮,羞赧笑道:“我去帳外巡查一番,你陪我好嗎?”
沈熹微點頭,二人並肩出帳,只見天幕幽藍深邃,皎月當空照拂大地,夜風呼嘯著捲起茫茫雪片,漫天席地一派悽清冷蕭之氣。
蕭無垢攜著沈熹微的手登上城牆,側目見月光雪色下,少女容色明豔,靈秀逼人,有一股幽涼香氣直鑽進胸腔中來,頓時心神平靜澄明若星月朗空。
“我今天在這裡看到那名小孩,那條鞭子就好像抽打在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沈熹微依在他懷裡,伸手輕撫他的眉眼,那雙黑白分明的眸中似乎又聚集了濃稠的絕望與憂傷,她心中悸慟,淚就止不住落下來。
蕭無垢抬手接住那些淚珠,俯身去吻她瀅澈緋麗的面頰,只見大顆淚珠凝於濃睫欲落未落,一雙烏眸中溢滿疼惜憐愛,頓生溫暖:世間亦唯有小容心疼自己這一介血肉身體,我一生孤苦,尚能有她,總算無憾無悔。
沈熹微忽覺兩顆滾燙熱淚滴落在面上,灼得她心頭一疼,自相識以來他一貫冷硬剛強,從未如今晚這般脆弱,這時見他落淚,忍不住哭出聲來:“大黑炭,你不要這樣,我害怕。”
蕭無垢柔聲輕拍她的後背:“沒事,我只是想起了小時候。”
“小時候,師傅雖收養我們,給我們吃的住的,教我們武功,可他的脾氣很古怪,總是變著法子折磨我們,鞭打是常有的事,若是功夫練不好,還要被關在漆黑的山洞裡,幾天都沒有飯吃。”
沈熹微的雙眸燃起兩簇怒火,“這算什麼狗屁師傅,簡直是惡魔。”
蕭無垢抬頭長嘆一聲,苦笑道:“我還算好。我那時已經十二歲,練不了師傅獨創的一門奇功,最苦是留仙,他只有五歲,那麼小,那麼瘦,卻長年累月地被關在冰窖裡……”他的聲音忽然哽咽,說不下去。
沈熹微用力抱緊他:“這些都過去了,以後有我保護你,再也不讓人欺負你。”
蕭無垢見她一臉母鷹護雛神情,心中又感動又好笑,正待說話,忽聽城下有人嗤笑一聲。
二人同時一驚,蕭無垢喝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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