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2/4 頁)
都似乎失去對過年的熱望,街市冷清,鮮有張燈結綠者。
李俶瞧了眼張得玉,也不說話,便往內府走。張得玉小步跑來,彎著腰,低聲笑道:“王妃有孕在身,有神荼、鬱壘兩位大神驅魔避邪,必保無虞了。”李俶這才微頷首,這張得玉是去年由太子府調撥而來,倒還不討人厭,又能辦成些事,礙著太子的顏面,成了繼劉潤後的王府總管。
府裡府外已打掃得乾乾淨淨,沈珍珠正歪在塌上看書,聽素瓷行禮道“見過殿下”,忙匆匆放下書本,生怕李俶要責怪自己看書傷神,訥訥中不知用什麼話來搪塞,卻見李俶神色平和,寬去外袍後朝素瓷揮揮手,素瓷忙退下併合上門。
沈珍珠知道,李俶這越看來平和,卻越有不尋常之處,不知前方戰況倒底如何。
李俶緩緩在塌上坐下,開口道:“榮王叔昨日在軍中暴斃。”他所說的軍中,是指潼關軍中。榮王與他情誼甚談,他並無悲痛之意。
“怎麼會?”沈珍珠曾與榮王李琬謀面幾回,十分詫異,“都說榮王體格健碩,怎能說死就死了。是急病嗎?”
李俶搖頭,“也說不清了,不過,……王叔確實太好色,身在潼關,帳中竟然還有四五名侍妾……”餘下的就不好說了,連沈珍珠都不堪細想,榮王好色長安聞名,不過四十來歲年紀,府中侍妾如雲不說,兒女竟已達五十八人之巨,這樣的長期虛耗,確非常人可以支撐。雖說榮王為帥只是掛以虛名,但他死得也太不是時候,兩軍對壘,主帥暴死,可說是大挫軍心。此外,還帶來另一個問題,那便是,誰來繼任主帥?心中忽然一悟,見李俶眼中有一縷焦痛閃過,莫非是……心裡怔忡不安,更有隱隱的痛和慌張慢慢升騰。
李俶凝神看著她,心中更加不忍不捨,猛的用力將她緊緊摟入懷中,直讓她喘不過氣,一吻而下,深深印上她的額頭,艱澀的開口說道:“對不住,珍珠。陛下詔命父王為元帥,我須得代替父王赴潼關。”
沈珍珠渾身一抖,果然是這樣。潼關,那是操吳戈被犀甲,車錯轂短兵接, 旌蔽日矢交墜的戰場,每日均有無數將士馬革裹屍的戰場,她一直以為遙不可及,如今迫在面前的戰場。她知道,也許他不會親臨前線,他去潼關,更多的是象徵,象徵陛下的關注,象徵唐室對這場戰爭必勝的信心。然而她還是擔心,她怎能不擔心——怕城頭上忽如其來的一支冷箭,怕夾道中突然竄出的一隊伏兵,怕寒風冷雨傷了他的身子,怕……
總而言之,心裡滿滿的全是前所未有的害怕和張惶。
李俶見她半晌不答話,嘆了口氣,望向她腰肢,雖說孕期已滿百日,依然纖細如舊。語氣中滿是愧疚:“在這樣的時候離開你,我實在不安。你切勿為我擔心,潼關天險,有高、封兩位將軍把守,當是無恙,等到明年七八月,郭子儀與李光弼二位將軍分幾路截斷叛軍,北上取下范陽傾其老巢,叛軍自會陣腳大亂不戰自敗,收復洛陽、河北諸郡,易如反掌。”
沈珍珠回過神來,只是暗罵自己,縱有萬般不捨、千樣擔心,出征在即,又怎能讓他再為自己操心,唯有自己坦然自若,他方會放心安心。溫柔回抱他的身子,昂頭笑道:“你放心,我定會保重自己和孩子,等你回來。現在的形勢,陛下對這個孩兒的重視,只怕不遜你我,料想再沒有人敢妄動心思。”
李俶道:“我會佈置周全,內有嚴明,外有風生衣,沒人能動你分毫。只是……”他皺眉道,“你自己的身子須得自己愛惜,這才是我最擔心之處。”沈珍珠咬咬牙,回道:“回頭我叫素瓷將所有書籍全搬到庫房去。”李俶輕笑出聲,攬著她說道:“這也不必,你總得消閒打發時日不是?你只要為我時時記著,我也就放心了。”
沈珍珠默默點頭,說道:“你也要時時記著,萬事小心,平安歸來。”停一下,問道:“什麼時候走?”
李俶道:“午後。”
沈珍珠瞑目靠在李俶懷中,聞見他衣襟淡薄的香氣,早已熟悉而依戀,不知還要過多久,才能再聞到他的氣息。只恨時間如此匆匆,心中徘徊難捨,別離之苦,原來苦澀至此。良久,幽幽對李俶說道:“俶,我求你一樣事。”
李俶合著眼睛,答道:“你說,無論什麼事,我都應允你。”
“我求你帶上風生衣。”
李俶倏的睜眼:“不行!一來他要保護你,二來他現在是刑部主事,怎能隨意帶走?”
沈珍珠輕聲道:“若要帶他走,你定有辦法的。有嚴明保護,我已足矣,你身在戰火之中,才最叫人擔心安危。俶,我求你。”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