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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打算,你們快走!”
程元振卻將膝前甲冑一掀,半跪於地,左手緊握劍柄,凝聲道:“程某奉命接應王妃和世子。王妃與世子,一個也不能少,求王妃同行!”
沈珍珠似是一笑,眸中光芒一斂,全是堅決不容違逆,“程將軍只要保世子平安與陛下、殿下會合,我保你無虞。至於本王妃,嚴將軍,你替我轉告殿下,請他切勿念顧,我自有辦法脫困。”
嚴明臉上大有難色,但他也知沈珍珠產後有血崩之症,若勉強隨大隊人馬西行,車馬疾行勞苦,確是難保性命,當下說道:“嚴某願保護王妃,直至安然與殿下會合。”
沈珍珠截口道:“不必!嚴將軍,我要你率王府所有侍衛,即刻起程追隨殿下。”
嚴明張口結舌:“這,王府豈不無一兵一卒,王妃安危——”
沈珍珠一笑置之:“若朝廷大軍無法抵禦安賊,王府侍衛也是送死,何必讓這些大好男兒白白犧牲。”
嚴明還要再辯,沈珍珠已說道:“當前際況,以二位將軍看來,是世子安危重要,還是本妃安危重要?是陛下重整河山重要,還是我一已性命重要?沈珍珠雖不能為江山社稷謀力,斷斷不能成為殿下累贅。這也算本妃一點傲骨,還望兩位將軍成全。”
程元振和嚴明聞言震動,程元振嘆道:“王妃真乃女中丈夫,如此,……望王妃善自珍重。”
沈珍珠笑道:“你們也可放心,本王妃不會莽撞行事,待得身子好轉,自會設法逃離長安。……若天意不假,也請殿下放心,我絕不會受辱人前,令皇家蒙羞。”
素瓷已經哽咽出聲,她將李適轉送乳母雲娘手中,一頭伏於沈珍珠懷裡,哭道:“小姐,素瓷求你——素瓷從沒求過你——求你讓我留下服侍你,你這般模樣,怎能沒有人照料。”說完,已跪下連連嗑頭,茶杯碎片扎入她掌心,滲血而出。
沈珍珠不禁惻然心酸,嚴明也說道:“王妃還是留下素瓷姑娘吧,若沒人侍候,殿下知曉後更不安心。”
沈珍珠終於點頭。程元振、嚴明二人拜伏於地以作辭別,嚴明親手接過乳孃懷中酣睡的李適,一字一頓對沈珍珠道:“王妃放心,但凡嚴明有一口氣在,必保世子平安!”言畢,袍袖一攬,與程元振頭也不回攜乳孃而出。
程元振、嚴明一行帶著李適離府許久,王府內仍是動靜四起,吵嚷不安。自潼關失守後,長安城百姓都已不知何去何從,東西兩市罷市良久,街巷坊中謠言四起。稍有積蓄的,均舉家搬離長安。今日王府這番事情,諸侍婢傭從雖不知底細,但均知有大事發生,焦燥、疑慮、害怕,種種心思,不一而足。好在,他們也不必焦燥過久,馬上要見分曉了。
沈珍珠只管躺下再寐,待到曙光漸現,喚來張得玉,叫他與帳房算明帳目,將府中所有錢幣分發給侍婢傭從,全部遣散。
殘月出林明劍戟
道路忽起忽伏,路面雖然很寬,卻多有失修之處。隊伍有些鬆散,馬匹的喘息聲、噴鼻聲、嘶叫聲四面雜起,地面隨之微微顫抖,車馬過去,掠起滾滾煙塵。
晨曦微露,已至便橋。便橋乃是俗稱,又名咸陽橋,是長安通往西域和巴蜀的要道。李俶勒馬停步,高力士傳詔休憩半個時辰,韓國、虢國兩位夫人云鬢微散,從馬車下來後猶自喋碟不休,怨怪皇上在此停留,生恐叛軍已追趕而來。
李俶皺眉遠眺來時路,遲遲不見再有車馬行來。此際烏雲壓頂,似乎一伸手便能拽下一塊來,隱約彷彿還能聽見長樂宮的鐘聲,蒼勁悲涼,催人離開殘夢。一切都已過去,一切即將重新開始。
李倓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不必擔心,程將軍素來謹慎,她們定在途中。”
李俶點頭,低聲說道:“倓,你可否記得太宗武德九年之事。”
李倓思索頃刻,答道:“武德九年,突厥頡利可汗南下入寇,兵逼至此,太宗皇帝單騎與頡利會於此咸陽橋上。此乃我唐室奇恥大辱,然太宗皇帝英明神武,採用勸降、反間計、毀其稼禾、大軍討伐諸策,四年後終報此仇,俘頡利,滅東突厥。”
李俶道:“太宗文治武功,千古無人能望其項背。不想百年基業,勢易時移,你我都要做不孝子孫麼?”
二人轉頭回望這三千禁衛,一行宮人,狼狽難堪,惆悵汗顏。就此一路西奔,做喪家之犬,他日引頸待人宰殺?
“王兄……”身後低低的有人相喚。卻是德寧郡主,眸中竟有怯怯之色,李俶以為她是為逃亡擔憂害怕,笑道:“往常天不怕地不怕的婼兒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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