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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俶倒似跟她甚熟,說話間隨意,“聽說近日父皇意欲收你為義女?”
張涵若低沉而堅決的回答道:“我已回絕皇上了。”
沈珍珠頗為吃驚,又收一個義女?看向張涵若——她答話後神情更加羞赮,簡直不敢抬頭看李俶,見沈珍珠看她,忙拿起座邊一盞茶往嘴裡送,臉上紅暈如著色般,渾不似當初落落大方的模樣。
沈珍珠心頭咯噔一下,豁然明白。
李俶似沒有留心這兩名女子的神情,仍舊戲謔著說道:“那真是可惜了。不然,我朝又能再出一個平陽公主。”
沈珍珠岔開話題,嗔怪道:“原來妹妹幾日前就到長安了,竟然今日才來看我!”
張涵若這才略有放鬆,放下茶盞,坦然答道:“這確是小妹的不是,我原有部屬陛下雖隆恩厚澤,交由我親自統領,我也得時時操練管束,不可為陛下失了顏面。幸得幾日下來,都有了體統。”
沈珍珠笑道:“男人才會口口聲聲道,匈奴未滅,何以家為?你也要學那樣做個女衛青、霍去病?”
張涵若正色道:“姐姐說得不錯,若一日不手刃安慶緒,小妹我便一日不離軍營。”又說:“其實我今日來,還有一事——姐姐可還記得薛鴻現姑娘?”
“鴻現?!”這個名字雖是久違,已足以讓人驚喜交加。沈珍珠站起身來,問道:“她在哪裡?她也來長安了?”
張涵若點頭笑道:“正是她有事找你,我得皇上恩准可以出入皇宮,她可不能,說好今日申時在西郊等你。”
競持飄忽意何窮
沈珍珠在西郊見著了薛鴻現。
這是沈珍珠回長安後第一回出宮。天氣甚冷,坐在馬車裡軟榻溫香,聽風聲嗖嗖,一陣陣的,由耳邊過去,教她想起那年被安慶緒囚在洛陽掖庭,於靜寂的夜裡聆聽室外,也是這般,其實長安遠比洛陽冬季寒冷,然而似乎沒有任何時候,比那個冬季綿長。
“到了,到了!”張涵若喚車停下。
沈珍珠下馬車,鼻尖溫涼,睫間也有物滴落,仰首望天,雪花不知何時已繽紛飛舞,細而疏,天空猶如上好瓷釉散開蟬紋。伸出手,花蕊極軟極軟,轉瞬即融化。
侍衛們遠遠的退避守望。
薛鴻現恰如雪中紅梅,嬌小的身軀,靨間的紅豔,和兩年前分離時毫無二致,宛如精靈。
當年薛鴻現突然間銷聲匿跡,沈珍珠雖然深知她武藝超群,應該不會出事,那一顆心終究還是懸著,尤其連薛嵩那裡也沒有鴻現半點音訊,有時念及不免忐忑不安。今日薛鴻現活色生香的立在眼前,真是難掩喜悅。
“沈姐姐!”薛鴻現朝她飛奔過來,一頭栽於沈珍珠的懷中,昂起頭,人還在呵呵憨笑。
沈珍珠懷擁著她,輕輕為她拍去大紅裘帽上的雪花,說道:“妹妹去哪裡了,我好想你。”
薛鴻現睜大眼,仔細端詳一番沈珍珠,忽的抿嘴,眼眶紅了,“姐姐好瘦。聽涵若姐姐說,那年我離開後你多受了許多苦,我——”她垂下頭,一滴淚在眼眶中轉來轉去,眼看就要掉下來,那模樣甚是嬌俏可愛。
沈珍珠失笑,重將她緊緊捺入懷中,著意的撫慰一番,極言自己無事,張涵若也在旁笑話勸說,薛鴻現這才撅著嘴不好意思的拭去眼角淚水。沈珍珠暗自納罕,張涵若怎會如此清楚自己?
“當年,是師傅帶走了我。”薛鴻現解釋道。
“師傅?你的師傅是——?”
薛鴻現眨眨眼,想是為是否該回答這個問題思慮。沈珍珠忙道:“若有避諱,薛現妹妹你莫要為難,反正,這並不甚麼要緊的事。只要你安好便行。”
薛鴻現搖搖頭,狡黠的一笑,說道:“不要緊,反正這回師傅讓我下山,沒有讓我立誓不準向旁人說。我只說與兩位姐姐,料想師傅也不會怪我。”她左口一個“師傅”,右口一個“師傅”,說時總是甜甜的笑,想來她的師傅定是十分寵愛她。
張涵若道:“那還是不好吧,小心你師傅把你手掌打得不能端碗吃飯喲”
薛鴻現嗔道:“少笑話我!那是小時候的事,現在師傅從不打我。”又去擰張涵若的嘴:“張姐姐你的腦子是怎樣長的,前幾年我說漏嘴的一句話,你竟然現在還記得”
張涵若故作害怕狀,又呼又叫的躲在沈珍珠身後,薛鴻現不依,繞過去要抓她,沈珍珠既要護張涵若,又要防備薛鴻現不小心跌倒,三人打鬧成一團,倒彷彿又回到昔日在太子別苑居住的那段時光。
鬧過一陣,沈珍珠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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