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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必能順利產下孩子。”
沈珍珠面上歡喜起來,期待的看著她:“等產下孩兒,我還能再活三個月麼?”慕容林致不忍於她對視,別過頭,“一定能。”
“那便太好了!”沈珍珠更加歡喜,“待孩兒三個月後,我立即隨你們二人出宮。”
慕容林致倏的扭過頭,“你真是瘋掉,你怎能在那時隨意走動,你現在瞞著李豫還可以,怎能到那時,還瞞著……他!”
“我只是,不想死在他的面前。”沈珍珠低頭慢慢說道,“他若知其中究竟,必定會負疚終生,悲痛已極,我實不忍他傷心。”
慕容林致道:“可你這一走沓無音訊,叫他天天等待,豈不是更令人痛苦?”
沈珍珠道:“他若能榮登九五,日後身為一國之君,必會有無盡的國事糾纏於他。”起身拉開几案下屜鬥,由最下面翻去一疊物什,展開,卻是齊齊整整寫好封皮、上了漆封的信箋,遞到薛鴻現手中,說道:“鴻現,我這裡有數十封書信,日期已註明,待半年之後,你便送第一封與他,說我還想再去華山一遊,以後每隔一年半載,你便按期送信。”
慕容林致道:“難道你不擔心他真的到華山,或者你標註的其他去處,四處尋找你?”
沈珍珠道:“那他必然是找不著的。我最明白他,他必不會因為我而耽誤國事,他尋我不著,但仍知道我尚在人間,留著一絲念想,也是甚好;或者,時間一長,他以為我寄情山水不願回宮,心存怪怨;或者,漸漸將我忘卻,那是更好。時間愈長愈好。或者,再過數年,你們告知他我的死訊,只要他沒有親眼目睹,也不會十分傷心。”肅顏,對薛鴻現道:“妹妹,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你在四處遊歷時,偶爾以我的名字或高月明之名留下蹤跡,讓他,讓我的兩個孩兒,都認為我尚在人間。”她笑一笑,自嘲道:“其實我也恁是自私,終究還希望他永遠記得我。”停頓一下,又慢慢說道:“不過,最好忘掉我。”
三人都沉默。沈珍珠又對薛鴻現說:“涵若也在這裡,你若有空便去陪陪她,多開解一番。她現在,恐怕心中有些怨怪我的。”嘆了口氣,“涵若,很好。日後,我只盼望她能陪著俶。”
星復南宮逼紫微
四月,肅宗依然病勢沉篤。
四月二日,下詔令太子李豫監國。
沈珍珠雖已近臨產,但暗地觀察宮中內侍、宮女,個個謹言慎行,除人盡皆知的心腹親信,皆對張皇后與李豫不偏不倚,政局之微妙僅從宮中諸人身上,都可見一斑,更勿談朝廷上那些圓滑世故的大臣——此際形勢不明,坐山觀虎鬥本是最佳選擇。她常在午夜忽然驚醒,緊張得無法喘息,李豫多次附耳溫言而篤定的勸慰她:“絕不會有事,信我,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部署妥當。”有時也會輕聲謔道:“皇后之位,不過是正朝你招手罷了。”
她不是不信他。他愈是沉穩,不動聲色,便愈有驚人後著。然而她還是覺得山雨欲來未來,一切未成定數,身體與心理都恰如繃緊的弓弦,隨時可能崩裂。
初五日,沈珍珠方起床梳洗畢,便有內侍上前通傳道:“太上皇有請太子妃娘娘。”
是“請”而不是“召”,沈珍珠仔細的瞧了這前來通傳的內侍一眼,高力士已被流放至巫州,玄宗身邊貼身親近的內侍廖廖無幾,均是跟隨左右十年以上的,這名內侍正是其中一名。李豫早已叮囑她這些日子不能隨意出宮行走,然而召見她的是太上皇,她怎能不去。
方出宮門,嚴明閃身出來,揖禮道:“某侍奉娘娘出宮。”沈珍珠微笑點頭。
玄宗回長安後,本居太極宮甘露殿,後遷居興慶宮。由延喜門出東宮,過興永、興安、永嘉三坊,行了一個多時辰,肩輿進入興慶宮,至興慶門下肩輿,此際沈珍珠身子已十分笨重,扶著宮女的手,步行一柱香時間,屏退宮女,獨自踏入南燻殿。
南燻殿已經顯露出灰敗破舊,黃銅瓦片黯淡了色彩,四面空蕩無人,原本紫紅的垂幔因著日久未更替,積灰成塵,成了深褐色,兀自迎風招展著。曾幾何時,這裡繁花似錦,貴妃輕捻荔枝,緩歌慢舞。
“你來了。”垂幔後透出蒼老的聲音,一隻乾枯的手分開紗幔,玄宗佝僂著腰慢慢走出來,他沒有戴冠,白髮禿落,比前幾個月沈珍珠看望他時,又顯老態幾分,沈珍珠不由心頭一酸。玄宗看了沈珍珠一眼,搖手道:“你都這副模樣了啊,免禮,自己坐下罷。”走到龍椅前坐下,嘿嘿朝天笑了幾下,說道:“現下宮中太亂,朕還以為你不敢出宮來看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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