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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珍珠不時偷覷,始終無任何異常,時間一久耐不住困頓打起瞌睡,頭往側旁一咯,正碰著搭建氈帳的篷架,立即吃痛驚醒。眯著眼往氈帳外望去,卻見南面營帳遠側,一名侍從宛若喝醉酒般,歪歪倒倒的斜下地去,她赫然一驚,全身汗毛倒豎,也不知自己是以何等驚人的速度飛奔出氈帳,高聲大叫:“來人!來人!有刺客——”
她的叫聲瞬時劃破駐地的寧靜,陳周率先一骨碌兒由篝火前跳起:“哪裡,刺客在哪裡?”就近的幾名值守侍從已拔刀出鞘,四下裡檢視。
沈珍珠分明看見南面營帳後忽的躥出數條黑影,她指向那個方向:“快,快,就是那裡,抓住他們!”
正叫喚間,忽聽有人喊道:“接著!”沈珍珠倏的抬頭朝聲音所在方向看去,在這電光火石間,耳畔“嗖”的風聲搶掠,聽到身後“錚”的一聲,一支箭羽貼近她身軀而過,正正刺入身後氈帳的樑柱,力道不減,猶在瑟瑟顫動。
陳周雙掌一拍,罵嚷了句“他孃的”,手一招,瞬即帶著數名侍從朝沈珍珠所指方向撲去。此時各個營帳中歇息的侍從全被驚動,紛紛由帳中衝出,一時拔刀聲,喊打喊殺聲此起彼伏,火把四方晃動。
數名侍從靠近守衛在沈珍珠身側,南面打鬥聲依約可聞,沈珍珠由一名侍從中奪過火把,道:“走,咱們去看看究竟。”
快步走至南面,方知打鬥聲由更遠處傳來。南面營帳處只留一隊內飛龍使,隊正見沈珍珠來至,指向東方稟道:“刺客往東面逃竄,二位大人都去追趕捉拿,且留我等護衛夫人。”沈珍珠點頭,見地上倒臥一名內飛龍使,蹲下身子問道:“此人怎麼了?”
隊正道:“看這模樣似乎被藥物捂住口鼻,暫失知覺。屬下已令人取水,灑潑到面上,應當可以立即清醒。”說話間,一名侍從已由營帳取來水囊,將水盡數灑至昏迷侍從面上,果然那侍從擺擺腦袋,雖然頭昏沉不堪,還是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告罪。
沈珍珠道:“想來那些人定是用此法,才能輕易劫走諸多內飛龍使。古來可置人短時間麻醉的藥草不在少數,不知這回的藥物,是用什麼製成的?”
隊正面有難色:“這,屬下見聞短淺,實在不知。”
沈珍珠笑笑,也覺得此問強人所難。這般識藥物的本事,世間除卻慕容林致,還能有幾人?
恰在此時,聽得東面馬蹄雜沓,沈珍珠面上微微變色,欲開口說話,又強自忍住,再屏氣細聽,那馬蹄聲卻漸漸遠去,仿似草原上掠過一陣驚風驟雨,轉瞬沒了聲息。
沈珍珠嘆道:“可惜可惜,那夥賊人定是逃脫了。不知二位大人抓到一兩名漏網之魚沒有?”
片刻功夫,果然程元振與陳周帶著侍從們神色怏怏的奔行而回。
陳周搖頭大罵:“這夥人部署好生周詳,原來早早埋伏有兵馬接應!我們追趕過去,他們且戰且退,不與我等糾纏交兵,追了數里路,接應的人亂箭齊發,倒讓我們折傷數名飛龍使,他們卻不損分毫,全身而退。”
程元振悻悻不樂,閉口不言成敗。想是短兵相接,內飛龍使再度敗北,他心中殊不痛快。
沈珍珠與陳周檢視從侍從傷勢,一邊問道:“可知他們是甚麼來頭?”
陳周隨手撿起一枚由受傷侍從身上拔下的箭頭,道:“他們以駑弓射箭,箭雖短促,來勢凌厲,惟殺傷範圍有限,所以我們的飛龍使均只受皮肉之傷,稍加診療即可。——此乃回紇人慣用的弓箭。這群人,應當是回紇人。”
沈珍珠昔年在回紇也多見此種短箭,微微頷首。
陳周又去看那名曾被迷暈的侍從,回來說道:“某問詢過此人症侯,那迷藥亦非什麼特別之物,是回紇四處常生的一種藥草,叫做騰爾枝。”
沈珍珠道:“哦,何以名字這樣怪異?”
陳周道:“因回紇人以遊牧為生,多有與野獸相鬥身受損傷的,這騰爾枝本是突厥語,意思是‘迷’,可令受傷者痛感暫且消退,與咱們中原的麻沸散藥理大致相同。”
“這二件事都與回紇息息相關,看來,咱們一入回紇,就被人早早盯上。”沈珍珠道。
陳周皺著眉頭:“可是他們要對付我們,用意何在呢?僅僅為阻擋咱們救殿下?當前之勢,我們較之他們的力量無異螳臂擋車,何至於這樣費腦筋?一古腦兒殺死我們,不就萬事大吉?”朝程元振喊道:“程兄,你可不能悶頭不說一語,今日之事,你有什麼見較?”這一路行來,他與程元振的關係彷彿親近了一些,偶爾也兄啊弟的相稱,但大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