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部分(第2/4 頁)
誰知事易時移,每個人都沿著自己命運之輪翻湧起伏,誰能擁這份勇氣,在風起浪湧時,嘎然止步?
明知不可能,沈珍珠依然還是輕輕開口說道:“安二哥,你止步收手吧!這明月其實在何處看都是相似,這麼多年你只是從來沒有仔細看過而已。你身負絕世武藝,一切都可以從頭開始。”
“你永遠會敗人興頭。”安慶緒沒有動怒,說話口吻象極了當年在長安郊外。
那時他因林致之事橫衝過街,將沈珍珠帶上馬奔至長安城遠郊。沈珍珠說:“你也瘋夠了!”
他說:“你總是這樣,敗人興頭。”
“你這叫什麼興頭?滿大街橫衝直撞,不管別人死活,也叫興頭?”沈珍珠這樣斥責。
當年之景,此際同時湧上兩人心頭,彼此都不禁一驚。
怎樣開始,就怎樣結束,人生莫非有一條線冥冥牽引?
安慶緒搖頭道:“我不能收手。珍珠,你說,我現在還有什麼?就算我不做安慶緒了,我還能有什麼?除了我這把劍,我還有什麼?你永遠不可能移情於我,那我,也只能在死前縱容自己一回,我要佔據這鄴城,佔據這大燕皇帝之位,有一天是一天,有一時的快樂就是一時的快樂!”他抬頭看著沈珍珠,有些淒厲的笑:“我生前身後,必定要揹負無盡罵名,無人理解,也無人為我辯說一二!那就這樣吧——”
他邊笑邊扶著石几坐下,示意沈珍珠也坐,揮指夜空道:“這樣的夜晚實屬難得,我們就不說那些掃興的,不如從咱們相識開始說起,好好的談一晚上的話。”
正說到這裡,忽然有內侍尖著嗓子在庭院外大聲稟道:“皇上,不好了,劉妃與魯妃在宮中打起來了!”劉氏和魯氏都是安慶緒在“繼位”後納的妃子,兩人素來不和爭風吃醋。安慶緒皺起眉頭,冷冷道:“那就讓她們打!”
“可是,可是,再打下去,奴婢怕會出人命啊!”
“出人命正好,朕還正嫌她們煩。”安慶緒仍舊無動於衷。
“她們大打出手,若衝撞太后的神位——”
這內侍所指的太后,自然是安慶緒生母盧氏,安慶緒繼帝位後一直供奉生母靈位於內殿中,一聽這話,安慶緒這才起身,對沈珍珠道:“你等我一會兒。”匆匆走出庭院。
院中只留下沈珍珠一人。
沈珍珠手輕輕觸著腰間的碧玉小瓶。
她猶豫著。
面前有一盅酒,現在這偌大庭院中除了她,再無別人。
這是下毒的最佳時機。
十餘年來安慶緒雖然做過數不盡的惡事,對於她,似乎從未有虧欠。
然而他們掀起這漫天烽火,令得生民塗炭,遍地哀鴻。
這一刻,也許萬千大唐百姓的性命都握在她手中。
她可以提前終結所有。
她啟開酒盅,取出那盛裝劇毒鶴頂紅的小瓶,掀蓋,往酒裡倒下去——
忽然,手腕一緊,被牢牢攥住,手中碧玉小瓶同時被劈空奪走。
注:此井現仍在浙江湖州沈珍珠故居。
帝城塵夢一年間
“娘娘怎麼這樣糊塗!下毒酒中鴆殺安慶緒,你莫非能不與他共飲?就算鴆殺功成,你又怎麼可能全身脫逃?左右你都是一死啊!”緊緊攥住沈珍珠手腕的人沉聲說道。
“你!——”沈珍珠轉頭,驚詫的看著面前的玄衣蒙面人。從他的聲音,她已然辨認出他是誰。
玄衣蒙面人輕輕放手,微略弓身,朝左右迅捷的掃了一眼,語速甚快:“娘娘沒有認錯,我是馮翌。安慶緒恐怕立即要回來,我與他武藝勢均力敵,不能靠近他。現在諸事不宜細說,但娘娘切勿聽信他人之話輕舉妄動,我既然能進入鄴城必定會千萬百計保全娘娘。”停頓半刻,蹙眉凝息,低聲道:“他們回來了,娘娘務必記住我的話——”話音剛落,人已如飛鳥般掠上院牆,一晃眼便不見。
果然沒一會兒安慶緒便回來了,面上微有惱怒之色,想是那劉魯二妃讓他十分不痛快。
沈珍珠心中惴惴,思量著方才風生衣的話和陳周下午的突然出現,有些地方百思不得其解。聽風生衣說話的口氣,他應當是憑藉自己卓絕輕功剛剛混入鄴城,他本與陳周都受命與李豫,為何對讓自己鴆殺安慶緒一事,明顯有不同的態度?再說風生衣現在也不是一般的小吏身份,堵然離開長安日久,怎麼向朝廷解釋?
這一晚,安慶緒果真只與沈珍珠把酒言說往事,再無其他。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