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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不管,好閒適啊——”
沈珍珠原本滿腹心事般凝立不動,待聽過張皇后這幾句話,竟如痴了般,甩開李豫手臂,將右手交給她,朝前邁出幾步。
在這瞬間,李豫見張皇后懶怠絕望的面龐上,有兇光戾氣一晃而過,“小心!”這兩個字還噎在喉間,張皇后用力回拉沈珍珠,沈珍珠身子朝前傾去,一道銀光浮掠過幔帷,“啊”的女子慘叫,張皇后與沈珍珠雙雙倒地。
李豫竟不知自己的心該往何處著落,這一刻連懼怕都來不及,沈珍珠伏在張皇后身上一動不動,他大聲喊著她的名,將她身子翻過,卻見她滿襟皆是鮮血,他不知傷口在何處,手顫抖著在她胸腹巡梭,不停的說道:“你為何不信我,為何不信……”
“我信你。”她熟悉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李豫渾身一怔,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卻見沈珍珠竟睜大著眼睛,微笑著看他,接著,慢慢在他懷中坐起,纖指輕輕滑過他的下頜,盈盈笑道:“我沒有事。”
“殿下,是張皇后中刀,已經死了。”風生衣在旁說道。
沈珍珠轉眸,與李豫一同看去。
張皇后平躺地上,胸口一柄匕首深及沒刃,匕首鞘身光澤泠泠,正是默延啜贈與沈珍珠的那柄。
張皇后已然斷氣,但鳳目圓瞪,想是十分不甘,右手也握著一柄匕首,只是未及出手,人已斃命。方才張皇后在回拉沈珍珠之時,欲取出袖間匕首殺死沈珍珠,不料沈珍珠早有預備,乘低頭前傾時,左手拔出胸間匕首,反而先發制人,此匕首鋒利匪夷所思,一刺即入,猶勝破帛,不費吹灰之力,將張皇后殺死。沈珍珠滿衣襟血跡,不過是沾染張皇后鮮血而已,自己毫髮無傷。
沈珍珠緩緩說道:“我終於替所有人報了仇。”
李豫幾乎要喜極而泣,連聲說道:“若不是你信我,我,我……你,你……”一時無法擇詞,只是心中歡喜難禁。
“陛下,陛下——”
隨著殿門處一陣嘈雜聲響,數十名文武大臣在宰輔苗晉卿、淮南節度使崔光遠諸人的率領下湧入殿中,其中不乏有人見殿中一片狼藉,張皇后倒臥於地,忠君之心大起,疾呼“陛下”狂奔上來。
李輔國款步迎上,雙目一掃,止住眾臣步伐,頓聲說道:“皇后謀篡,刺殺太子、太子妃,已被當場格殺!”
群臣面面相顧,他們雖對張皇后殊無好感,但對李輔國此人的話,也是半信半疑。
恰在此時,兩名侍衛扶將著太醫令上來。那太醫令方被冷水澆潑甦醒過來,以手撫頭,神智尚未完全清醒,待陡然一見李豫,頓時奮力半跑半爬至李豫面前,跪倒拉住李豫長袍,疾呼道:“太子,皇后隱瞞陛下病情,有篡位之心,陛下,陛下危殆啊!——”
太醫令素來剛正為群臣敬佩,此言一出,眾大臣已信了八分。太醫令此話也正正提醒了幾乎要忘掉殿中還有皇帝的一眾人員——皇上病情到底如何?
李豫忙對太醫令道:“皇后已被誅殺,還不趕快為陛下診治!”
太醫令慌忙站起,來不及揖禮,三步並作兩步撲至肅宗榻前,李豫與沈珍珠跟上,李豫輕聲喚道:“父皇。”
肅宗臉龐蒼白,雙目緊閉,不聞不問不作答。太醫令先是搭脈搏,臉色已是煞白,再將手緩緩置於肅宗鼻下,頓時全身一震,立時跪倒在李豫面前,長呼道:“聖上龍御歸天了——”
這一長呼,殿內外所有人均跪伏下地,有的臣子已誇張的嚎啕大哭起來。
李豫心中並不如何悲痛,孝儀在此,“通”的跪倒榻前,撫榻長泣。有他領頭,殿中更是哭聲大作,大明宮內外皇帝崩逝的喪鐘同時響起。
哭得有大半個時辰,李輔國站起,由袖中取出黃綾詔書,說道:“聖上崩逝,遺詔在此,著太子柩前即位!”說畢,將遺詔遞與苗晉卿,依次傳給眾大臣過目。一眾大臣本就認定該當李豫繼承帝位,加之遺詔璽印齊全,均匆匆瞥過,點頭認可。
李輔國見眾臣皆認可,遂率先行至李豫跟前,伏地三跪九叩,長聲唱喏道:“吾皇萬歲萬萬歲!”
崔光遠亦趨前數步,隨之唱喏。
便如山傾水瀉般,一時殿內外諸人都同時下跪:“吾皇萬歲萬萬歲!”
沈珍珠離李豫最近,正欲跪倒,李豫卻左手一攬,將她身軀抬起,低聲道:“你勿需如此。”面上仍滿載悲慼之色,抬手示意,朗聲道:“眾卿平身。”
便有禮部尚書上前稟道:“先皇國喪之儀和陛下登極大典之事,請陛下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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