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第2/4 頁)
第一回親眼目睹——你們敢這般視我如無物?!”
沈珍珠怔怔望著他,頭腦混亂,思緒如麻草盤根錯節,理不清該從何處想起,該由何處理會他的話語。
便橋……洛陽……篝火……
那日便橋情形,李承宷或崔光遠自然會一五一十報諸李俶。李俶何其聰明,早在回紇,定就知道默延啜之心,及至與默延啜共救她出險,仍對默延啜不失防範。——他一直對她與默延啜心存疑心戒心,卻不親口向她問詢印證,原來不僅在李泌眼中,她是如此不堪;就連他,深心所懷,怕也不是全部釋然。
想至此處,腦中原存一些混沌,立時霍然——那日篝火旁,她身著的裘衣本是掉落在營帳外,她生恐出去再遇默延啜,故忍凍未出去拾取,然而第二日醒來,裘衣已在營帳內;她明明合身伏於酒醉的李俶身上,料無不著涼之理,為何醒來卻無任何不適症狀?莫非——他是佯醉?
他不信自己,從來不信。或者不僅默延啜,她曾被安慶緒囚禁,他或許偶然午夜回想,猶心存疑竇。
既然如此,他為何信誓旦旦,柔情似水。是愧疚,是憐憫,還是因為她是適兒的母親?
他是要欺她,還是欺瞞他自己?、他如今對她,尚存愧疚,也系如海深情。然而,時日一長,愧疚自會慢慢消散,所謂情深一片,終會如雲如煙。
原來她一意想抓住的,一意昂首以對,不捨不棄,不退不避的,只是這樣……
李俶驀地收口。他激憤狂怒之下,口不擇言,此際話一出口,倏的失悔。
她原本面色暈紅嬌俏,俄而紅暈漸收,白若玉瓷,不見一絲血色,眸子幽幽與他若對若離,一時若失神悵惘,一時若痛楚難當。
他驚痛,提手就去扶攜她,急急解釋道:“珍珠,你——,我——我暈頭了,我胡說一氣——”觸手處只覺她雙手冰涼,身子微微發抖,心中愧恨無以復加。
沈珍珠任由他慢慢扶起,依然是那怔忡失神的模樣,既不生氣,也不抗拒,渾然進入自己的天地。李俶焦急,攬住她肩頭,連連喚她的名字。急切的要在她臉上捕捉一點訊息,怒也好,氣也罷,卻似乎甚麼也不能抓住。
腦中無數念頭掠過,以為已過千百年,其實不過瞬息之間。
沈珍珠輕輕推開他,嘴角泛起一縷淡笑:“你回元帥府辦理公務去罷,我想在房中獨處一會兒。”
李俶搖頭,定定的看著她,“我哪裡也不會去,珍珠,我求你不要胡思亂想,別誤會我的心。”
她無意識的對他笑,眼中明明有他如玉修長身影,眸中卻黯淡無形,笑過後,輕輕揮袖,往內室走,毫不經意般隨口囑咐道:“快去罷,國事要緊,早些回來,我等你。”
李俶卻在那揮袖之間,看到一抹鮮紅。
“你受傷了!”他搶步上前,一把抬起她手腕。
“是嗎?為何一點兒也不覺得疼。”她茫茫然,看右手腕部,有紅豆般血紅。
李俶不由分說,捋起她衣袖,鬆了口氣,被泡釘刺破極細微的創口,早已不流血,依舊心疼難抑。低眸看她雪白無色的臉龐,忽的合臂一摟,將她嚴嚴實實環於懷裡,軟聲求告道:“是我的錯,你生氣也好,打我也好,罵我也罷,別這樣不理不睬。你這般模樣,可知我有多麼心疼——”
沈珍珠並不回答,李俶觸其雙手,愈加覺得寸寸冰冷,就算渥於他掌中,也無法溫暖。她身軀不再發顫,卻僵直如血液凝結。
他急欲表白,卻不知如何述說,只垂頭去覓她雙唇。她彷彿一下子活了過來,“嗯”了聲,頭微微一側,避開他,隨即推開他的胳臂,依舊朝內走去,掀開珠簾,慢慢坐在床塌上。
遙望窗外,春風和煦。
昔我往者,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說道:“我就在這裡,別叫人來打擾我,我不喜歡。”
李俶痛悔已極,說道:“你想吃甚麼,我著人做了送來?適兒午睡將醒,一會兒我抱他來見你?”
沈珍珠依舊望著窗外,輕輕說道:“我誰也不想見,什麼也不想吃。你出去罷——”
李俶知其最不想見之人,正是他自己。此時就算強作解釋,只怕越描越黑,一時無法可想,依依凝視著她,一步步退出房間。
愁連遠水波濤夜
李俶整日思緒不寧,偏偏邊礙甫出極大不利之事,若非為此事,他今日也不會如此無法自控,鑄下大錯。
一時李泌與他商討西北防禦回守之策,一時信使稟報郭李二位將軍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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