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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窟,多日來她與李俶皆有意迴避此事,然而終於被挑開。
“王妃應知殿下志向。當日王妃身陷敵手、壯烈殉國訊息傳至軍中,軍中將士個個義憤填膺,對王妃敬之慕之,如同天神。可如今王妃忽然歸來,其中原由因果,固然陛下和殿下皆知,又怎堵住天下悠悠眾口。眾口鑠金,積毀銷木。現今殿下眾望所歸,我軍氣勢正昂,眼見收復兩京的大好時機已至,殿下正可乘此樹立不世功勳,王妃,你可忍心在此時折損殿下威望?”
原來,竟是這樣。她身陷賊手,在天下人的眼中,已是死去。若再重新出現,眾人揣度,多數只會將她納入不節之列。她又怎堪與李俶並列,怎堪再與他攜手?
這一刻,心中隱痛不已。
若此番話,是他人所說,如張淑妃,如崔彩屏,她或許不會放在心上,甚或嗤笑置之,絕不退避。而流於這世外高人的李泌之口,她不禁顫慄了,連他也不能免俗,何況其他人等?而他明知此番話一出,若讓李俶知曉,必會怪罪於他,仍是直言不諱,可見朝中之人,人同此心。
她獨立中庭,寒風襲身,連李泌何時離開,她也不知。
手心一暖,被他擁入懷中,聽李俶在耳邊嗔怪:“夜裡風冷,呆在這裡做什麼。”說話間,半擁著她往房間走去。
她也不答話,茫茫然隨著他走,跨過門檻時,他腳下一軟,險些栽倒。她一驚而醒,扶住他,才見他臉色十分不好,腳步虛軟,急急問道:“怎麼了?”
李俶不自覺的隨意揉揉膝蓋,答道:“沒什麼。早點歇息吧。”
沈珍珠看在眼裡,立即蹲下身子,掀開他下袍,不禁心疼得要掉下淚來,見他膝部烏青一大截下來,輕輕驚叫出聲。
李俶扶她起來,輕描淡寫的說道:“叫你不要看,偏不聽。陛下罰我在階前跪了兩個時辰而已,你叫宮女拿些清水敷敷,明早就好了。”自笑道:“我這是活該,誰讓我忍耐不住,自行離營來找你,父皇已是從輕處罰了。”說著,拿手輕刮沈珍珠鼻尖,低眉笑語道:“都怪你……”
沈珍珠欲要開顏附之而笑,到底心中酸楚,別過臉去不與他對視。
李俶立時發現情形不對,攫過她身子,凝神看著她,問道:“發生什麼事,為何這樣不開心?”想起自己入庭院時,她一人獨立其中,心頭一動,咳嗽一聲,一名侍衛立即推門而入。
李俶問道:“今日有些什麼人來過?”
侍衛答:“只有李泌先生來過,剛剛才走。”
李俶大怒,拍案道:“又是這個老匹夫!”復又緊緊攫住沈珍珠,“我知道他會對你說些什麼,不必理會他!”
沈珍珠幽幽抬頭望他,“你不該如此辱罵李泌先生,他亦是一片好意。誰能如此不避嫌疑的為你著想。”從他懷中慢慢脫離而出,走至軟塌前,斜揹著他,說道:“你我成婚數年以來,我總是讓你操心擔憂,竟是半分也不幫助到你,如今更成你的負累。我實不願如此,你還是讓我——”
一言未畢,身子一緊,已被他緊緊挾入懷中,力道如此之大,令得她氣都透不過來。他失而復之,怎可再舍再棄,心中的不忍和痛苦,想是到了極端。聽他喑啞著聲音,一字一句的說道:“不許,我不許你再離開我,我知道你在想甚麼。若你敢乘我不在,偷偷離開,我就再離軍營,四處找你,直到找到你為止。”
沈珍珠對他亦是萬分難以割捨,淚如雨下,無法成語。
他半蹲下身子,捧起她臉頰,溫柔為她拭去淚水,說道:“你不必胡思亂想,連父皇聽聞你安然無恙回來,都十分欣喜,說是明日召見你。旁人閒言閒語、胡亂猜測忖度,短期內或是無法消散,但眾人看皇家待你尚是如初,時日一長,自然息了口舌。你更無需為我之虛名憂慮,男子立身處世,若棄妻兒不顧,又何以服天下?……只是這一段時間,總是要萬分委曲你,熬過去,一切都好了。況且,還有適兒,適兒生下來便離開你,你忍心他再無母親教誨麼?”重緊緊握住她的手,道:“你該記得當年我從回紇接你回長安之事,當初我說‘只要你信我’,如今之勢,我仍然是那句話——只要你信我!珍珠,你肯信我嗎?”
回首往事,雖似隔千山萬水,然面前之人,赤熱之心,宛然從未改變。
沈珍珠偎進他懷裡,緩緩而肯定的說道:“我信你。”信他,此後千難萬阻,只能一往無前。她的丈夫,她之摯愛,命運維繫,容不得她退縮怯懦。
自地從天香滿空
果然,第二日方過辰時,內侍傳來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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