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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提了起來,慢慢的朝默延啜的身上摸去。他臉上有扎手的鬍鬚,一觸之下,她閃電般的收回手。手中沾乎乎,嗅在鼻下一聞,血!
這麼久的黑暗生活,讓她習慣用觸覺來感應一切。她憑著直覺觸控到默延啜頭部的傷口,傷口並不大,血卻汨汨而出。雪崩已經停止,身下是厚達尺深的積雪,他再不醒來和止血,任是英雄蓋世,也得葬身雪海。
沈珍珠只得繼續重重的推他,他的身軀簡直象座山;大聲叫喚他的名字,也沒有反應。她急了,長長的指甲摸索著向他的人中穴位置狠狠刺下。
“啊”,默延啜呻吟一聲,立時坐起。他的身體極為強健,方才不過是頭部被飛石擊中,一時昏厥而已。沈珍珠纖長的指甲上,還殘留一絲他的血跡,心中轉過千百個念頭,終於說道:“想不到我默延啜一世英雄,今天要你這個女子救我。也罷,你我各不相欠,等回到哈刺巴刺合孫後,我自會差人送你回唐室。”
然而他們二人並未脫離險境。默延啜包紮好傷口,方發現二人其實正處於懸崖的當中一段。這懸崖高達千尺,若摔下來本份所當死,幸得懸崖積雪厚實,中部有塊巨石突出,二人下滑後被巨石所擋,才僥倖存了性命。只是現時二人上下無路,天寒地凍,無水無糧,豈不坐以待斃?
凜風拂來,猶如刀子一樣刺入肌膚;沈珍珠凍得渾身發抖。隱隱聽見上達數百米兵士的呼喊,默延啜眉頭一皺,聽到又有何用?任是天神降臨,也無法將他們救出生天,不如節省氣力,謀求生存之法。
他極目四方,雪海茫茫,他的都城哈刺巴刺合孫被掩蓋在雪山那一方,長吁一口氣道:“不知王妃可有膽量同我一搏?”
沈珍珠數日來由生至死,由死至生,翻轉了數個來回,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答道:“如何脫險,珍珠只把命交予可汗,全憑可汗作主!”
默延啜豪氣干雲,長嘯一聲,四方震盪,不容置疑的緊攬沈珍珠雙肩,抱著她縱身一躍,跳下懸崖。
“已到哈刺巴刺合孫了?”沈珍珠問。懸崖下正是湍急的河流,默延啜身負奇功,落水之時減輕下墜之勢,二人均得無恙。只是從懸崖之底回返哈刺巴刺合孫,多費了十餘日功夫。
“到了。”黷延啜方才尚有幾許興奮,此時的聲音仿若以冰水所滲,開初並不覺得冷,越用心體會,越寒入骨髓。
沈珍珠正在錯愕中,肩頭被默延啜向後一扳,聽他壓低聲音道:“情況有變,咱們現在不能進城。”一把攫住她的手,東彎西拐,崎嶇不平,行了一個多時辰,才停下來。
沈珍珠抬頭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默延啜道:“哈刺巴刺合孫城門守備將領是我的心腹,現與軍士已全部被換,恐防生變。”沈珍珠暗自心驚,難道默延啜掉下懸崖,比大隊人馬晚十餘日回去,回紇國中之人以為他已死去,要重立新君了麼?問道:“那替換的將領是誰的親信?”
默延啜冷笑:“是尼比斐——我親弟弟的人。他等了這麼些年,真是等不及了。”手掌往壁上一拍,轟轟作響,有灰土落在沈珍珠的髮間、衣上,喝道:“痴心妄想!”沈珍珠拍下頭上塵土,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默延啜道:“這是一個洞穴”。揚手往前推去,悶響一聲,面前出現一道石門。對沈珍珠道:“跟我走,這有入我皇宮的秘道。待我整齊人馬,殺他個措手不及。”
沈珍珠搖頭退一步,道:“可汗,這秘道還有誰曉得?”
默延啜道:“這秘道建成一百餘年,建成之日,施工民卒全被賜死。普天之下,現時知道這條秘道的只有我與我的可賀敦兩人。”
沈珍珠又問道:“可賀敦與汗王可是情意篤深?”
默延啜聽她之話大有深意,思忖片刻道:“可賀敦哈絲麗嫁我八年,生有一子。”
沈珍珠聽了慢慢說道:“這我就不明白了,恕珍珠莽撞,以可汗所想,若可賀敦得知有人謀篡,會當怎樣?”
默延啜想了想,說道:“哈絲麗剛烈機敏,若知尼比斐篡位,必會不允。”
“她若不允,尼比斐該當如何?”
默延啜心中一沉:“尼比斐心狠手辣,少則幽禁,重則對她和移地建下殺手。”回紇雖仰慕中華文化,但二百餘年來遊牧為業,過的是噬血而生的生活,對中原的所謂居天下須“名正言順”之說嗤以鼻息,就算是尼比斐篡位奪權,殺人妻子,但成王敗寇,無人會說閒話。
“那以可汗判斷,此時可賀敦是否已知道尼比斐謀篡之事?”